翌日,晨光灑在冬日的小園,為翠竹的葉片鑲上了金邊,清脆的低吟著小曲的鳥兒隱沒在叢林之中,只任餘音繞樑,讓人知曉它們的存在。
竹間小屋之外,山的輪廓略顯蕭條,一柱黑煙打破山體的和諧,翻滾著騰雲而上。那是鐵廠煙囪裡湧出的渾濁廢氣,為冬日的靜謐平添了一絲不和諧。
這也是人們心中揮之不去的愁雲,竹間小屋裡的身外客亦不能避免。煙柱縈繞在雲海,消弭於空氣中,卻長久得印刻在人的心頭,化作久久不能散去的危機感。
冷鴉迎著光望向煙柱,眉頭也不由輕擰了起來。虛擬世界還不足以換來揮別鐵廠所需的金錢,入鏡者的冒險也不會止於今天。
“入夜之後,海崖墓室竟然會遭到深海怪物的大舉入侵,為了及時佈下防禦,靈墟精靈才不得不穴居於墓室之內,你覺得這樣的解釋合理嗎?”
寒蟬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站在晨間清風掃過的小院裡,逆光擺動的髮絲令她的臉龐染上自然的輝光,問出如是的問題,這是昨夜的經歷給予她的靈感。
“也許吧。”
冷鴉點頭,“如果每一夜都會有怪物大舉入侵,你猜想就會更為合理。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靈墟精靈從幼年開始便勤學武藝,因為整個靈墟部族時時刻刻處在怪物襲擾的存亡邊緣。”
“靈墟精靈真是一群奇怪且又充滿謎團的精靈,如果沒有成為入鏡者,或許我的生活也會如他們一般滿是灰色。”
寒蟬邁了幾步走向冷鴉,轉身與其並肩而立,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天空中那一柱翻滾的黑煙之上,這一刻空氣也變得沉默。
世界光陰轉換,這對身外客的思維已經離開竹間小屋,重新上線回到星淵大陸。昨夜的戰鬥了無痕跡,他們離開空曠的第二十一墓,去往星靈墟更南邊的懸木陵地。
一路之上半是稀疏林地,半是荒蠻石嶺,零星騷擾的怪物都是普通成色,並不能阻斷他們的腳步。
荒蕪的盡頭是一片綠野,這裡的樹木分佈相對整齊,樹與樹之間空隙較大,猶如現實中合理規劃的果園。
當然如果真的是果園,也應稱之為爛果園。因為長久無人打理,這裡的樹木呈現野蠻生長的態勢,每一株都像是雜枝叢生的大榕樹,一團一簇大小不一。
[系統提示]
[您已發現懸木陵地,碎鏡者經驗值+]
就好像是將一隻只花椰菜,倒扣在大地之上,這裡每一棵樹木,都佈下了一片形狀各異、如開花饅頭的樹蔭。
廕庇的空間並不讓人感覺窒息,甚至有些許明晰與爽朗。因為地面與樹梢的空間拉得足夠大,也因為從樹枝上懸著一根根青藤,另一端深埋於土地之下。
有的青藤還開著絢爛的花朵,奼紫嫣紅的景象實在不像是埋葬亡者的陵地。這裡甚至遠比星靈墟絕大部分割槽域更為優美,似乎精靈們是想依靠美景模糊生與死的邊界。
青藤上繫著一條條綵帶緞帶,大多都已褪去了本色,說明這裡久無人來訪。每一條青藤前還立著一個墓碑,有的木製、有的石制,但都書寫有亡者的名字。
“看來這裡每一根青藤,都連線著一叢棺木,並且懸吊在樹木之上,讓亡者能夠入土為安,並始終與樹木保持連線。”
冷鴉走到花團錦簇的樹梢下,感受著這片埋骨地並不如現實中的葬場般令人敬而遠之。他粗略數了數這棵樹木下大約有近20根青藤,也意味著有20名精靈在這棵樹下長眠。
“懸木埋葬,這種歸去方式象徵著精靈與樹木的不解情結。”
他又輕道了一聲,隨後靜待寒蟬取出靈媒蘭德里交予的盒子,翻至背面望向左下角鐫刻著的一行小字:
[五行十六叢第三枝]
“五行十六叢第三枝。”
寒蟬將這文字又輕輕複述了一遍,字面意思淺顯易懂。找到懸木陵地第五行、第十六棵樹,這棵樹第三根樹枝懸吊青藤所連線的土地,便是這次任務所要尋找的地方。
他們按圖索驥般輕易找到了這棵樹,又根據樹枝的高低,鎖定了蘭德里亡妻的長眠之所。
“樹梢上懸下的青藤長勢枯萎,花苞緊閉略顯沉寂。或許是因為長久無人祭拜,亡者泉下有知,因此心生忿懣,致使這株青藤不似其他那般繁茂。”
寒蟬站在樹下藤前,望見藤蔓之上的緞帶破碎且又搖搖欲墜,才有了這樣的想法。
如果青藤上緞帶的數量代表著祭奠的次數,寥寥幾根破碎的緞帶,無疑說明靈媒蘭德里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