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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兒妝(一百零八)

一陣風吹過,楓樹嘩嘩掉下幾片葉子,四下靜悄悄,靜得能聽到葉子掉到地面的聲音。躲在樹後站一會兒,室內竟不再有半點聲響。

客人走了?火鳳探出身子,來到窗前,歪著脖子將耳朵湊到窗戶紙上細聽。

“公子……”

溼熱的,輕微的,一絲讓人臉紅心跳的呢喃自窗內傳出。

火鳳猶如被火舌燙到似的,直起身子,險些撞到身後的柱子。

平緩呼吸,她眨了眨眸子,有些好奇,又貼了過去。

這次,那聲響似乎大了些,似乎布料摩挲,又像肢體相觸,氣息相融。

一股若有似無的微苦清香,自屋內飄然闊溢。

沒多久,腦袋開始暈乎。

她甩了甩頭,振作精神,卻在下一瞬,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公子,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是知了?

火鳳幾乎僵在原地。

“嗯,”是長琴不穩的呼吸,低沉,沙啞,“我知道……”

她覺得自己一剎那墜入冰窟,冰凍三尺,不足道出心底的冰寒。

不等她有所反應,那聲音又道,“今日過後,我就是你的了。”

“好,”話音剛落,知了似乎驚喘了一下,長琴輕笑嘆氣,“我也是你的。”

片刻後,知了呼吸急促道,“……我要鳳冠霞帔,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嫁給你。”

長琴低低笑了,愉悅的聲音,“好。”

“長琴,長琴……”

尾音破碎綿長。

火鳳呼吸停滯。

她捏碎窗杦,目光灼灼,盯著屋內榻上翻滾的兩道人影,指節隱約青白。

要極大的剋制,才沒有踹飛門框,衝進去宰了那對男女。

不知過去多久,屋內一切平息。

知了窩在長琴的懷裡,腦袋在他脖頸處拱一拱,輕言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

長琴修長的指勾起知了的下巴,凝視她的臉,長久的凝望,目光裡全是他珍藏在心底的人。

知了滿足而羞迥的垂下頭,埋在他胸口。

是的,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此刻他看見的是火鳳,是他的九公主,不是她。

窗外,火鳳整個人忽然脫力般,再也站不住,兩隻手用力撐住膝蓋,仰起脖子大口呼氣,彷彿身邊的空氣多麼稀薄,她覺得心疼得要窒息,要死掉。

藍天白雲,楓葉如火,像一個明晃晃的諷刺。她看也不看那片楓林,抬腿跑開,將所有的羞恥和罪惡都拋在了身後。

臉頰的線條繃得緊緊,抬起袖子,狠心擦乾那顆即將下掉的眼淚。痛苦將她整張臉都擰得通紅,心痛得尖銳。

她意識到,他以前說的話,是騙人的。

既然如此,她唐唐九公主,根本不稀罕一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跑過窗前他親手移栽的楓樹,火鳳放了一把火,連樹帶根燒得一乾二淨。

室外衝起的火光沒能驚擾室內的旖旎溫存。

那日一別,時光飛逝,已是五百年後。

五百年於火鳳而言,宛如五天五夜,一場醉酒酣眠,渾渾噩噩不知日月而已。

當她終於從滿屋子酒罐酒瓶裡抬起頭來,起身推開閉了不知多久,已落滿灰塵的英華殿大門,外面的世界早已日月輪轉,天翻地覆。

瑤池旁,一隻仙鶴正閒庭信步,時不時轉過修長的脖子,看向懶待慣了的火鳳。她一手提酒瓶,一手將胸前的長髮甩到身後。然後繼續仰頭喝乾瓶子裡最後幾滴佳釀,再也倒不出,嗤一聲,隨手一揚,酒瓶就滾出老遠。

忽一側頭,就見兩個小仙娥端著酒菜從側旁小道上走過,衣帶飄飄,時而交談。

火鳳凝神看了兩眼,竟像是生面孔,只是她們手上的托盤內,端正擺著兩壺酒,酒香順著春風鑽進她的鼻子。

火鳳聳了聳鼻尖,心說可真香啊,巴巴的跟上去,想趁她們談話的空隙將人敲暈了偷酒吃。

走近了,正要一個手刀砍下去,就聽其中一人“嘖”了一聲,“聽說下界燕城鬧了兩百年的旱災終於平息了,起初天帝還為這事將眾仙官罵了個狗血淋頭,弄的人心惶惶,現在可好了。”

“可不嘛,終於安生了,”另一人接道,“要不是太子長琴與孟章神尊一同下界平難,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太子長琴和孟章神尊是人間的英雄,現在各地都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