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琴……”
小竹哆哆嗦嗦的開口,顫抖的聲音被狂風驟雨吞噬,目光焦急的看向長琴,他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無數流光開始四溢,這是魂魄消散的徵兆——若不想辦法將他救出雀王陣,長琴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可……她能做什麼呢?
百般焦急下,忽聽得聲聲嘶鳴自長空而下,婉轉悲慼,似要將人心撕碎。
透過雨幕望去,九隻盤旋飛舞的孔雀倏忽之間變成九把光劍,懸在長琴頭頂,只不過一個剎那,光劍一齊砍向長琴,生死,已經註定。
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緩緩閉上眼睛,等待那永恆的虛空降臨。可是,在這之前,一定要做點什麼,他用獨臂猛地催動古琴,琴絃錚鳴,如鋒利的匕首割開牆壁蔓延的圖案,一堵牆裂成兩半。
“快走!”他用最後的力氣朝小竹大喊。
一片綠光在那道裂縫中撲朔迷離的釋放異彩,炫目的光幾乎迷亂了她的雙目,有瞬間失神。
長琴見她不動,大聲催促,“裂縫只能維持片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怎麼辦?”她不想扔下長琴離開。
“我已經死了啊……可是你,還活著……”長琴盯著她的眼睛,臉上的線條被不斷變換交織的亮光勾勒出蒼白而迷濛的輪廓,目光裡的笑意如一片看不見底的湖泊,微微蕩起漣漪。
小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愣愣的等他繼續未說完的話。
“你還不知道吧,冥河水落在凡人身上,如果不在半個時辰內服下陽婆果汲取陽氣,便會被陰氣侵蝕,變成一隻陰魂,永不能出幽冥界。我本來就是陰魂,可你是人,如果不走,會被困死在地府。”
小竹震驚的睜大眼睛,看著那宛如雨絲一樣的冥河之水,怔怔地半晌說不出話,難怪……自己會感到這麼寒冷,好像這冷是從身體深處絲絲縷縷冒上來的,不管怎麼揉搓胳膊,都溫暖不了半分,只是越來越冷,越來越乏力。
原來,是這樣……原來,冥河水可以如此無知無覺的吞噬掉一個人的生魂!她恍然明白過來的瞬間,忍不住顫慄,心裡湧上一股死亡來臨前的恐慌。
九把懸空利劍驟然刺向長琴,身體被閃電般的利劍貫穿,長琴頹然倒地,身體被狠狠撕碎,痛苦無法言說。眼皮愈發沉重,一陣疲倦湧上肺腑,四肢沉重得動不了分毫,半合的雙眼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他苦笑——黑暗,終於來了嗎?放棄最後一分堅持,任由自己沉睡下去。
“長琴,你醒醒!”
她爬起來,不顧一切朝他衝過去,光壁堅不可摧,她一次次被彈開,一次次握緊拳頭砸向那堵困住長琴的牆,直到拳頭砸出鮮血,仍不肯放棄。此刻,九把利劍猛地從長琴身體裡抽出,繞著光壁旋轉兩圈,再次懸在半空,劍尖卻是朝向小竹!
她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光劍怎麼會調轉劍尖指向自己?!突然間,一道閃電猝不及防劃破漆黑的夜空,垂直砸向小竹所在的方位,眼見就要劈開她的身體。她嚇傻了,竟抬手去擋,血肉之軀怎能抵得住雷電之擊?無異於螳臂擋車!
可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竟令閃電拐了個彎,與她錯身而過,直直劈向前面那堵設有雀王陣的銅牆鐵壁,“轟隆”巨響霎時響徹整座鬼王殿。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過後,她居然看見那堵牆壁竟然轟然倒塌,沉重的鐵門砸在地面,一個深坑赫然出現,另一邊,長琴的魂魄已經接近透明,來不及多想,立刻衝過去扶起他,拔腿就跑,穿過那堵嚯開一個大洞的鐵牆。
“奶奶的,終於逃出來了!”
牆那邊,是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床邊設有雅緻桌椅,小竹扶著長琴坐下,隨手掀開茶壺給長琴倒一杯清茶,自己就著茶壺口咕嚕嚕喝了幾大口,終於舒服了,才顧得上打量四周。
“看這擺設,像是一個姑娘的房間。”她大致看了兩眼,喃喃開口。
梳妝檯上還放著一把潔白的象牙梳,胭脂盒半開著,鏡中映出一床繡花錦被,上面繡有交頸鴛鴦,只是,為何色調如此沉鬱,大片大片的黑色,如一朵朵綻放在暗夜裡的墨蓮。
這時,在鬼王殿的另一側。
華庭別院。漫天徐楓沒有目的的飄著,彼岸花緋紅的花瓣宛如騰起的晚霞,燃燒了鬼王殿上方的正片天空。
撫摸著一把山羊鬍的老頭正看著對面的男人,笑容從皺紋橫生的臉上慢慢擴散開去,卻沒有到達眼底——他的表情是不自然的僵硬,蒼老的面龐如一塊幾近風乾的樹皮。
對面的男人白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