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只有仇恨,而你心中卻有蒼生。你活著,你的蒼生才能活。”
魏然閉上眼,“蒼生麼……”
如果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談何保護蒼生。
“蒼生我要護,她,我也要護。”
努力聚集靈力,催動體內的神龍之力,欲借這股力量衝破那縷魔息的壓制。
“別掙扎了,我已侵入你的靈識,你是趕不走我的。”
魏然剛開始催動靈力,便感到五臟六腑彷彿在業火中灼燒,他疼得抽搐,卻堅持著繼續催動神龍之力。
“臭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魔息纏繞著他的靈識,深深紮根進他的肺腑。他猛的吐了口血,臉色愈發蒼白。
不知僵持多久,那縷魔息終於稍稍平靜。
魏然沉聲道,“你是誰,為何要逼我殺了她?”
“我是誰?”似乎覺得好笑,那聲音涼涼的笑了一聲,“這麼快就把本座忘了?”
魏然睜開眼,“赤焰?”
“呵呵,落到這步田地竟還敢直呼本座名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話音一落,魏然就氣息不穩,魔息往心臟處鑽去,如荊條一鞭子抽在傷口上,他悶哼一聲,抬手捂住了心口。
匕首還深深的插在心臟上,他已疼得臉色發白,靠著磅礴靈力才撐到現在。
沉默片刻,魏然緩過一口氣,催動靈力,繼續在體內與魔息纏鬥。
他面色泛白,唇齒溢位鮮血。
這時,小竹看向他蒼白如紙的臉色,眼中瀰漫著悲傷,“如果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沒有求你去救夫君……我便會安然的守著夫君的衣冠冢度過殘生……”
魏然聽見她的話,心裡抽痛,可他無法分心說話,只得咬著牙忍受身心的劇痛。
她垂下頭,將臉頰埋進滿是鮮血的手掌中,壓抑而痛苦,“我真的不想殺你,可是我好恨,真的好恨……我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能和師尊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擁有渴望的幸福,不過是想平淡的度過這一世,為何……你要奪走我僅有的東西!”
魏然沉默地閉著眼,良久之後,他以自損仙元為代價,驅除了糾纏他的魔息。
他睜開眼,看向小竹,她抱膝蜷縮在地上,她自己並不知道,她的雙瞳已經蒙上一層淺淺的紅色。
那是魔氣入體,走火入魔的徵兆。
他沒顧上給自己療傷,盤腿坐在地上,取出天一琴,彈起了清音障。
琴聲如清澈溪流般,緩緩沁入小竹的靈識,琴音開始淨化她體內殘留的魔息。
沒過多久,她的情緒終於漸漸平靜。眼中的紅色褪去,怨恨和悲傷也散去。
魔息除盡,情緒得到釋放,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疲憊感襲來,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將小竹昏迷的身體攬入懷中,用剩餘的靈力布了一個牢固的結界。
白色光壁下,魘魔夢境中所有的風雨被擋在界外。
小竹安穩的睡在裡面。
雖然他現在的身體只能維持結界一個時辰,卻也足夠了。
一個時辰後,他處理好傷口,恢復了一些靈力。
小竹還在睡。
淺淺的呼吸彷彿一片羽毛,輕盈起伏。
他看向自己胸膛上的匕首,兩次重創,都是實實在在下了狠勁兒。
好在他是魏然,身負兩種上古神力,怎會輕易死去?
魔息鑽入他體內的時候,他就隱約猜到,這縷魔息必定是以掩人耳目的方式隨他們進入魘魔夢境,否則以他的敏銳,怎會察覺不到自己被魔息跟蹤?
最大的可能就是魔息是潛藏在小竹體內進入夢境的,只有這樣,魏然才會察覺不到魔息的氣息。也只有這樣,魏然才會放鬆警惕,在與魘魔打鬥後,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被魔息趁虛而入。
他垂下眸,盯著小竹在昏睡中尚不安穩的臉,手指輕輕擦去她臉頰上自己的血跡,然後看向她的手,那雙白皙柔嫩的手,染上的,都是他的血。他嘆了口氣,移開目光,掏出一張絹帕,低頭仔細的擦試乾淨她的手指。
目光微偏,落在一旁已經冰冷僵硬的屍體上。
望著那張和自己酷似的臉,他眸光微滯,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
他站起身,抱著小竹走出破屋。
晨曦浮現,天邊露出淺淺的魚肚白,一縷朝霞將雲層勾出金邊,淡淡的金光射向即將甦醒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