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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劫(二百零二)

萬刃絕壁之外,雲海連綿。

大雪沒有止息的跡象,天寒地凍,入眼蒼茫。

她笑道,“我死後,就把我葬在這裡吧。”

“為何?”他艱澀開口。

“這裡高,高的地方看得遠,那樣,我就可以時時刻刻看見你。”

“我哪兒也不會去……”

她抬起手指,堵住他唇邊的話。

“我知道你心有廣闊天地,有天下蒼生,是我自私,貪圖片刻溫暖,才將你強留於此。今後,你要離開這裡,去實現你的理想,去承擔你的使命。”

“沒有你,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實現不了理想,承擔不了使命,”他的聲音哽咽,嘶啞,泣血一般從喉嚨裡一字一字摳出,“我只是個普通男子,我也自私,也懦弱,也有一身缺點,我沒有你想的那般好,沒有那般堅強無私。小竹,我求求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去管什麼天下,什麼蒼生,我只管好好陪著你。”

她閉上眼,一行清淚滑出眼眶。

胸間一陣起伏,張開嘴,無聲動了動,卻是沒有力氣說話了。

魏然急忙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唇邊親吻,淚水無聲無息落在她手指間,滑下蒼白的手背。

“我,”她驀地睜大眼,吐出最後一口氣,“我的心願已實現,你不要再……守著我的,屍骨……”

她的頭歪向一側,手臂緩緩垂下。

魏然用盡全力抱緊她,一下下親吻她的手背。

他一直維持這個動作,不知過去了多久,久到她眼角的淚水已經凝固成冰,身體已經僵硬,無論他注入多少靈力,抱得多緊,再也無法暖和起來。

他抱著一具冰冷的屍體,守到翌日清晨,終於仰起頭,爆發出一陣痛苦至極絕望至極的嘶吼。

山崩地裂,萬念俱灰,不足以道出他內心萬分之一的荒蕪,空洞。

抱起懷裡冰冷的屍體,緩緩轉身,不過兩日,他已經發如白雪,滿目蕭寂。

這時,一個邈遠的聲音自層雲之上落下,“你想她活嗎?”

魏然抬起頭,眼中已不見一絲喜怒,“她活,我便陪她活,她死,我便陪她死。”

“可她死了,你為何還活著?”

“待我安葬好她,便陪她去。”

看向懷中人緊閉的眉眼,他眸中的深情一覽無遺。

“你可知道她為何要你在這兒陪她五十年?”

“她想同我廝守在一起,這是她唯一的心願,”魏然扯了一下唇角,“這也是我的心願。”

“既然這也是你的心願,為何當初一次次的拒她於千里之外?你可知,正是因為你一次次狠心拒絕,一次次讓她心灰意冷,她才會今日短壽而夭。”

魏然豁然轉身,“你是誰?出來!”

那道聲音繼續道,“還不明白嗎?正是因為你,她才會死,是你,親手害死了她……”

“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為了得到你的真心,和你廝守一生,她用生命為自己造了一個夢,一個最真實,最美麗,也最殘酷的夢。你以為自己愛她,殊不知,你連自己身在夢中都分辨不清,又如何分辨得清夢中你的所言所行,你口口聲聲的愛,到底是真是假?”

魏然不敢相信,身子搖晃著,往後退了兩步。

“不妨告訴你,從始至終,那丫頭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只是一個她滿心執念造就的幻境。她對你說過的所有話,做過的所有事,都是出自心底真正的渴望。可你說過的所有話,做過的所有事,包括你們的孩子,這一切在她眼裡,都是假的,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自願沉溺的鏡花水月罷了。你的真心,在她眼裡亦是一場她自己營造的幻覺。魏然,現在你懂了嗎,是你害死了她。”

這番話,如酷刑,將他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再次凌遲。

他站立不住,帶著懷裡的人一起,頹然跪倒在地。

蒼茫天地間,無助的悲泣聲幾欲撕裂靈魂,連風雪都不忍驚擾那抹青色人影,悄然無聲從他身側飄過,消融成一地冰霜。

“年輕人,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想她活嗎?”

良久之後,魏然才愴然道,“她已經死了,如何能活?”

“只要你想,她便能。”

他抬起頭,“當年就是你蠱惑她犧牲性命,換來五十年夢境,你以為,故技重施這種伎倆對我有用嗎?”

“我不過是和她做了交易,談不上蠱惑。話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