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魔尊抬頭望向漆黑的霧色,喃喃道了一句,“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他轉身之際,溟幽突然叫住他,“主公,有一事屬下斗膽相問。”
赤焰魔尊眯起眼,“哦?當初你救我出冥河結界時,本座曾允你一個心願,你不說本座倒忘了……”
溟幽重重磕頭,又道,“如今您順利歸來,當初承諾屬下的事,可否兌現?”
“那女子好歹也是我魔族中人,本座歸來,正需人手,這書你拿去,將她提回來見本座。”
說罷,魔尊袖口一揮,《天行策》出現在溟幽面前,溟幽伸手接過,趕忙俯下身去,叩謝道,“多謝主公。”
赤焰魔尊離開了萬魔之源。
溟幽像是終於鬆了口氣,對地上的高尋道,“他走了,起來吧。”
高尋捂住自己斷掉的手臂,艱難地爬起,對溟幽道,“義父,尋兒方才知錯了,險些給義父闖下大禍。”
溟幽目光嚴厲,“赤焰魔尊最是狂妄,多疑,眼裡揉不得沙子,你我二人今後還得依仗他的力量行事,若今日叫他看出不忠,必定沒有活路。尋兒,你這手臂斷了還可以接回去,若是命沒了,就是沒了。”
高尋垂下頭,“尋兒明白了。”
溟幽轉開目光,沉吟片刻,道,“山中一日,山外十年,算來,今日辰時就是沈湄大限之期,我得回地府一趟,你替我在這兒守著,我很快回來。切記,我沒回來之前,你哪兒也不許去。”
高尋不傻,聽他提到“沈湄”二字,想到剛才他和魔尊的對話,立馬明白過來他要去做什麼,道,“義父放心。”
地府,冥河畔,奈何橋。
一個女子隨著地府趕去投胎的幽魂一起,挨挨擠擠的走到橋上。
這女子穿一身潔白的襦裙,長髮及腰,身形窈窕,慢慢的走到橋的一側,給其他幽魂讓出路,然後佇立不動,看神色,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此刻抬眸望向冥河中萬千盛放的彼岸花,目光流連不去。她柳眉杏眼,膚色蒼白,眉目間有一抹鬱色,卻難掩英氣。立在熙熙攘攘的奈何橋上,看上去形單影隻,鬱鬱寡歡。
等幽魂都走得差不多了,孟婆打算收工回家,轉頭見到還有一個漏掉的,於是舀了一碗孟婆湯端到她面前,催促道,“還猶豫什麼呢,一口熱湯下去,什麼前塵往事都與你無關了,姑娘,投胎做人,就是要乾乾脆脆的去,乾乾脆脆的走。”
見她抿著唇,無動於衷,孟婆翻著白眼道,“我看你上一世壽終正寢,無病無災安穩一世,也是個有福氣的,活一把歲數了,怎的還是如此不通透?應當知道當斷不斷必受其難的道理,聽老婆子的,喝了湯,輕輕省省的奔往下一世去吧。”
她像根杆子似的杵在橋頭,油鹽不進,孟婆嘴皮子都磨幹了,她愣是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孟婆不勝其煩,將湯碗往她手裡一塞,一屁股坐回原處,正要招呼鬼兵上來強迫她喝下孟婆湯,打發入輪迴道,一扭頭,卻見鬼王殿下站在橋下,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女子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孟婆剛要出口的話,自覺的嚥了下去。活這麼久,什麼事沒見過。她打眼一看,便知這女子同鬼王的糾葛不淺,索性悄無聲息的退出奈何橋。
彼岸花永開不敗,記憶中,彷彿看過無數次這樣絕美的花朵。她看得出了神,沒有注意到,身側站了一個人。
溟幽垂眸望著她的側臉,在他的記憶中,這幅容顏也看過了無數次,可每一次,他都覺得時光稍縱即逝。永遠看不夠,只願化作她眼底的一抹細紋,貪戀她的氣息。
她忽然回頭,見到溟幽,並沒有多少意外,“你來了。”
溟幽道,“我說過,我會來。”
她閉上眼,想起前一世,她曾親手將一把匕首插進他的胸膛,她殺了他。她的阿炎死了,可溟幽活過來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溟幽。
她睜開眼,淡聲道,“你說過,百年後,我來此見你,你會回答我的問題。”
“是的。”
她問出第一個疑問,“王家人是你殺的嗎?”
“是我。”
“那些滅了彼岸城的怪物,是你驅使的嗎?”
“不是我驅使的,但這件事與我有關,你可以認為,彼岸城被滅,就是我做的。”
最後一個問題,她遲疑一瞬,“你說過,會將最初的我帶回來……你為何這麼說?”
“因為,你與我相識的第一世,也叫沈湄,只是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