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門!”
從靈性的視覺退出,亞伯一陣恍惚,直到神殿的鐘聲把他從渾噩中敲醒,他想起剛剛門外似曾相識的光點是誰了。
該死,那兩個乞丐追過來了!
亞伯站起身環視四周,這是個簡單的套房,只有桌椅和床,以及一隻類似衣櫃的木箱子。
心底祈禱裡面千萬別塞滿東西,亞伯開啟櫃門,所幸除了灰塵以外空空如也。
亞伯長舒一口氣,趕緊拉著蘇滄的嬰兒躲了進去,“嘎吱”一聲關緊櫃門,確保沒有一絲光明進入。
假如他看得到對方,意味著對方也看得到他。
“我的朋友。”蘇滄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裡響起,“我恐怕需要更多資訊。”
不等亞伯回答,外面狂捶大門的乞丐已是急不可耐。
“臭小子,給老子滾出來!你他媽的死定了你知道嗎!”
“竟敢壞我們的好事,還刺我一刀!媽的,痛死了!今天非給你個教訓不可!”
“好的,我不需要了。”蘇滄說。
破口大罵後,地面傳來微弱的震動,衣櫃的灰塵撲撲簌簌落下,結合“砰砰砰”有節奏的響聲,亞伯推測他們正用腳暴力地踹門。
“碰!”
終於,支撐不住的木頭碎裂,大門倒塌在地,兩人迫不及待地魚貫而入。
兩個男人踩著裂開的大門,衝進房間裡,他們拎著木棒,遊手好閒的特質從邋遢的衣著、散漫的姿態和獰笑的神情油然而生。
乞丐們以為能看見走投無路的亞伯,誰料房間空無一人,滿腔怒火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
“操,又跑哪去了?”
“這個婊子養的小雜種!真他媽的能藏!”
隔著櫃門,亞伯聽到窸窸窣窣的響聲,兩名乞丐顯然不甘心無功而返,他們用木棒不停地砸向看到的每一個物品,甚至撕開布料——估計是蘇滄的床單——用它擦拭著腳底結痂的汙泥。
估計乞丐們以為這是亞伯的住處,於是往死裡破壞。
亞伯轉頭看向蘇滄,不管對方怎麼想,他心底一陣愧疚。
儘管亞伯不清楚蘇滄為何那麼熱情,或許他只想找個年齡相仿的同伴,畢竟他跟亞伯一樣年輕,對這個龐大的萊茵城、這個複雜的社會和這個無所適從的世界如此迷茫。
蘇滄回答了我的問題,他幫助我開啟靈性的視覺。亞伯想,而我卻引來了這兩個人渣,破壞了他本來住得好好的地方。
他不喜歡欠人情,暗暗思忖著補償。
酒館老闆說蘇滄身無分文……也許他需要錢。
可我也不剩幾個銅幣了。
“咚!”
想著想著,整個衣櫃倏地一震,這次是天旋地轉的震動,亞伯幾乎能感受到木頭髮出的哀嚎經久不衰。
有個乞丐正用木棍敲打著他們的櫃門。
“恩?這個箱子聽起來有點東西。”乞丐蹲下身,伸手拔出櫃門的橫向鐵鎖。
隔著櫃門,亞伯和乞丐直直對視。
對方猙獰的表情浮現在他的腦海,亞伯一陣恐懼又厭惡的反胃。
或許我得解決眼前的麻煩。
閉上眼睛,亞伯如法炮製地探出精神力。
靈性的視覺穿透物質屏障,起伏的肺葉,轉動的大腦,發熱的肌肉,蠕動的胃袋,抽搐的腎臟,乞丐的身軀在亞伯面前一覽無遺,他甚至能清楚地數清對方心臟跳動的次數。
那是靈性視覺中生命最明亮的位置,凝聚著蠟燭般的火焰。
隨著心臟的跳動,它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奇異的是,當亞伯思考時,他的身軀離乞丐心臟的距離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連最短的直線方位都自動換算完畢,好像精神力壓根不需要反覆觀察。
雙手握住匕首的握柄,亞伯慢慢把它指向45°角的位置。
避開肋骨,一擊命中心臟。
不會很費事的。
抽出簡易的鐵索,乞丐摳住櫃把手,一把拉開了它。
他絕沒想到,這個平平無奇的動作將是死神下達的最後通牒。
金屬的冷色調光澤在乞丐眼前一閃而沒,他來不及反應發生的事情,胸口傳來痛徹心扉的劇痛,緊接著是喘不上氣的眩暈和麻木,最後他才看見,亞伯的臉從陰影中出現。
你個狗孃養的小雜種,果然沒跑遠。
老子要殺了你。
這是乞丐脫口而出的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