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蘇滄的吟遊詩人接過嬰兒,讓亞伯更輕鬆地從地上爬起來。
昏暗的光從窗戶投進酒館,亞伯仔細打量起這個人。
小個子少年披著一席灰藍色斗篷,末端垂過膝蓋,胸口用紐扣固定,有中古遊俠的風範,白色長髮垂至腰間,整張臉被冷色調的面具遮蔽。
纖細、優雅、很漂亮。
亞伯懷疑他有精靈的血統,因為精靈在字典是至美的代名詞。
“你叫蘇滄……”亞伯斟酌用詞,“你姓滄?”
“不,我就是蘇滄。”
嬰兒的哭泣響斷斷續續地響起,遵從求生欲拼盡全力地引起他人的注意。
在酒客門戲謔的目光中,亞伯硬著頭皮走到吧檯,酒館老闆正擦拭著一隻玻璃杯,粗糙的抹布發出“嘎吱嘎吱”刺耳的響聲,令人抓心撓肺。
“請問……這賣不賣牛奶?”
酒館老闆停下動作,淺棕長劉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10銅幣一碗。”
亞伯瞪大眼睛,10銅幣!
想錢想瘋了吧!
在橡果村,兩桶牛奶才1銅幣而已!
他下意識地抓緊裝錢的口袋,零碎的硬幣晃動,暴露了他的窘迫,酒館老闆好像發出了一聲輕笑。
那一刻,亞伯真想從懸崖跳下去,似乎所有人都在伸長脖子嘲笑他。
“拿錢來吧。”酒館老闆用手指叩叩吧檯桌面,“10銅幣。”
“別為難我的朋友,他還是個小孩子。”
吟遊詩人蘇滄自來熟地插了進來。
“不做生意,我喝西北風?”酒館老闆不為所動,“不如你替他付錢?你個身無分文的傢伙,在我的酒館白吃白住整整五天,沒給過半個子。要不是你的故事能促進酒水消費,我早把你扔到大街上了!”
“謝謝,願神保佑你的善良!”蘇滄結束了對話,“我等你十五分鐘。”
“……去你媽的。”
亞伯對這種奇怪的人向來敬而遠之,輕信他人的善意違背了他小心處世的原則,可他又是生氣,又是緊張,沒法多加思考,蘇滄問他“你有歇腳的地方嗎”,亞伯搖搖頭,蘇滄說“到我的房間休息吧”,亞伯說“好”。
直到他坐到一張硬邦邦的椅子上,蘇滄逗弄起平躺在方形木餐桌的嬰兒。
房間的光照比昏暗的酒館大廳好得多,亞伯的視線被蘇滄白皙的手指吸引,準確的說,是他戴的戒指。
這是一枚華麗的扭戒。
九顆顏色不一的彩色寶石裝飾著旋渦式交疊的銀質戒託,三三分組,分別是藍綠紫三色,戒面上鑲嵌著一顆既像寶石,又像金屬的紅色晶體,雕刻了一張女人的半身像。
她的表情扭曲、瘋狂、歇斯底里,根本是個失心瘋的潑婦。
亞伯想:怎麼有人雕刻這種東西?
眨了眨眼睛,誰料那張臉的表情居然變了,女人優雅地抿著嘴,露出從容端莊的微笑,不輸於任何能被國王看重的情婦。
“碰!”
亞伯嚇得魂飛魄散,猛地站起,椅子翻倒在地,險些絆他一跤。
“她、她動了!”他指著戒面上的女人,“蘇滄,你的戒指動了!”
對方的反應耐人尋味,蘇滄撐著下巴,笑眯眯望著亞伯:“你果然看得到。”他擼下戒指,推到亞伯面前,“好好觀察,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鎮定的語調安撫了亞伯的惶恐不安,他顫抖地拿起戒指,入手冰冷,內側一行銘文凹陷。
隱藏的憂傷如熄火之爐,使心燒成灰燼。
——【塞西莉亞】安·休斯。
這不是依蘭語,甚至不是人族文字,亞伯翻來覆去地觀察著雕刻了貴婦半身像的戒面,可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她都迷人地笑著,不見半點失態。
那張詭異的臉是我的錯覺?
“那不是錯覺。”蘇滄出聲道,“無論你看到的、與物質世界不同的景象,亦或者我說的故事,全部是存在的。”
一道靈光劃過亞伯的腦海,他脫口而出:“超凡力量!你是魔法師?”
“我麼,暫時無法操控葉法蘭能量,但啟用【塞西莉亞】的魔法符文沒問題。”
似曾相識的詞彙被標準發音念出,亞伯興奮地掏出貼身藏好的閱讀筆記,翻到了“魔法符文”的那一頁。
魔法符文,符文三大類其一,由魔法師製作。他們需先學會該魔法,再消耗對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