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的選擇,如果一個人黎明時看見了光,他就不會在黃昏時死去。
“哼。”
冷哼聲從樹蔭處傳來,亞伯循聲望去,一雙不友好的綠眼睛野貓般地回瞪了他。
那是坎特少爺,他的傷勢尚未癒合,只能觀戰。
事後亞伯才知道,一切的源頭是他的錯,坎特少爺也有個“bezet”木牌,換衣服時被一位騎士陪練偷走了,而年輕人恰巧掛著亞伯贈與的木牌招搖過市,坎特少爺瞬間發飆,揍了這個倒黴蛋一頓。
始作俑者剛想轉身就走,後者又說話了。
“別以為自己過得很好,該死的平民。”他說,“達文森只是想把您送上保守派的戰場,儘管等待它是一座墳墓。”
亞伯停住腳步:“您在對我說話,少爺?”
“廢話!”坎特少爺怒道,“老子又不是賈斯珀那個臆想症!”
“好吧,願聞高見。”
幾天的相處,亞伯在下城區養出的戾氣慢慢減弱,就連橡果村貧困生活鍛煉出的警戒心和憤世嫉俗也淡化了許多。
貴族們風趣幽默,大度溫和,從不為了生存斤斤計較,他們向亞伯展示新奇的小玩意,分享著有趣的國外見聞,告訴他宮廷裡繁瑣的禮儀,還經常自嘲地說著笑話呢!
夜深人靜時,亞伯望向窗外,不免祈禱維舍男爵慢些回來。
偷走油畫以後,他勢必又要回到臭氣熏天的下城區,聽著各種惡俗不堪的笑話,嘴邊不得不掛起最惡毒的髒話,以防他人看輕自己。
這讓亞伯懷疑他的目的是否值得。
他為了賞金奔波,是希望下城區的人過得好一些。
因為善良,他必須殘忍,忍受著糟糕的孤獨,指不定要邁向更灰暗的未來;下城區的平民因此恐懼他,貴族聽說後卻稱讚他的偉大和無私,認可著他的事業,並鼓勵亞伯掏錢創辦更多的孤兒院。
說不定。亞伯自語,我應當改變自己,融入上城區,至於下城區……不可能有人打心底願意成為它的一員吧?
無視亞伯的冷嘲熱諷,坎特少爺繼續說道:“那我要說,你是個蠢貨。”
“咯吱。”
亞伯咬住後槽牙,保持達文森式的微笑:“您似乎忘記您為什麼騎不了馬了。”
“不僅如此,你還是隻軟腳蝦,我打賭海虹比你有骨氣。”坎特少爺輕蔑地笑道,話鋒一轉,“曾經,賈尼達裡城外的永冬之森裡有不少野狗。”
亞伯眯起眼睛,手指放上【冰雪復仇者】的把手,無聲地威脅著。
“但我的父親大人上任後,它們迅速銷聲匿跡了。他發現不聽話的野狗,就忠誠心來說,遠不如馴服的獵犬,但敏銳的嗅覺和出眾的能力無可否認。與其讓他不懷好意地徘徊在森林中,不如拔光他的牙齒,留在身邊。”
坎特冷冷地盯住亞伯,歪起的腦袋像是打量獵物的螳螂。
“我告訴你,蘭斯,人類激情中最強烈的一種就是渴望被欽佩和尊重。可惜,它是個沒有根據的廢物;激情是缺乏理性和信念的體現,所以政治和宗教幾乎總是充滿激情。”
亞伯一愣,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如果你想不通,我再告訴你一條資訊。”坎特少爺抱著雙臂,“那個人就是達文森伯爵的兒子——私生子,不過正慢慢變成第一繼承人。明明即將摸到正式鬥師的邊緣,卻來菲勒爾城堡這個新兵訓練場,真是委屈他了。”
“你在向我尋求保護?”亞伯忽然說。
“猜錯了!蠢貨。你很狡猾,但你喜歡自以為是。”坎特嗤笑著,“我根本不想繼承那個混賬老爹的一枚銅幣!況且,我有的是自我保護的手段。”
“什麼?”
“你聽過逆月教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