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著也是閒著,亞伯跟坎特打發時間。
為了證明所言非虛,坎特將亞伯領到他“見鬼”的地方,菲勒爾城堡一樓左側的小教堂。
推開門,薰香蠟燭的氣息撲面而來,月光透過彩色玻璃,破碎的光柱在地上鋪上一層五顏六色的三角形。
這是個小型私人祈禱室,只有三排木質椅子,跪墊前放著《神典》與《聖歌》。
令亞伯無法移開目光的是神龕擺放的祭壇畫,t形面板將畫面切割成了兩個對角線,每個對角線都由主要角色組成。
在上部空間,先知身著月白長袍,邊緣優雅地呈扇形,一群追隨者頂禮膜拜著。祂的身上還有尚未癒合的傷口,其中滴下的乾涸血液帶著自然元素組成的血紅引力,揭開了神秘性的面紗。
下層空間中,另一個焦點落在哭得幾乎要死的純潔瑪麗身上,她摟住先知存在於世界的屍體,尚未意識到對方已得到了新生,在黃金雲的簇擁中,將天堂的靈性展現給世人。
《先知降下黃金雲》!
黑市委託提到的克里羅傑的作品!
據說大師選擇了海橡木來製作木板,塗料更是使用了金色和群青,這些在他那個時代是最昂貴的顏料。
人物帷幔的織物由帶有金線刺繡的絲綢組成,融入了奢華的弗拉芒風格,壓縮到這個淺淺的金色空間中,豐富和閃閃發光的材料在狹小的教堂裡熠熠生輝。
周圍蓋著一層玻璃罩,防止意外發生。
反正我跟黑市之主鬧翻了,沒必要打這幅畫的主意了。亞伯想,於是細細地觀賞起這副難得一見的油畫,不得不提,偉大的藝術品使人賞心悅目,也增強人們的民族自信心——它是依蘭文化底蘊的體現!
“咚咚咚。”
坎特毫不客氣地敲了敲祭壇畫的底座。
“猜猜這是什麼?”
“大理石?”
“錯,是白樺木!”坎特說,“你知道白樺木象徵著什麼嗎?”
這點亞伯倒是明白:“遠古的傳說中,白樺木是復活的代名詞。”他聳了聳肩,“《先知降下黃金雲》的主題是復活,說明大師用了心。”
“那麼,你再看看這個。”
亞伯湊上前,一行何蒙裡達文泛著暗光:
per istam sanctam unctionem,
Et suam piissimam misericordiam,
Adiuvet tell dominus gratia,
Spirits sancti it appecatis liveratum,
te salvet atque propitius allevet.
“我看不懂古人族語。”
“沒用!”坎特恨鐵不成鋼,“所有人都該學會何蒙裡達文!不然怎麼閱讀文學、法律或神書?這是一行形容復活的經文:藉此神聖博油,願無限仁慈的月亮神,以神聖的恩寵祝佑你。赦免你的罪孽,拯救你的靈魂,賜予你神形的新生。”
坎特一讀出聲,記憶湧向亞伯的大腦,這行銘文有些似曾相識。
“經文是先知展示奇蹟時詠唸的,他讓那撒路從死亡中復活,離開了永恆安息的冥府。”坎特解釋道,“儘管經文在我們日復一日背誦神典已經沒什麼新鮮了,任何受過教育的人都知道,不能隨便亂用‘復活’經文,除非在描述聖徒的神蹟。”
“不正描述著嘛。”亞伯指了指油畫。
“看仔細點!”坎特指著玻璃罩的某處,反光在指尖下晃動不停,“看這裡!這個人!”
亞伯定睛一看,所有望向先知的一眾追隨者裡,有個人轉過頭,直直地和他對視——看向觀眾的位置。
他長得非常俊美,金髮碧眼,神態高傲,頭戴弗拉芒特色的鮮綠色綢緞帽,長袍同樣是綠色,材質是真絲天鵝絨,手腕下襬和領口周圍有深棕毛皮飾邊,露出似乎是帶金邊圖案的緊身上衣和襯衫。
男人的衣服束緊在腰圍處,標準的沙漏身材是中古時代的特色審美,現代偶爾有啟用,大大滿足了權貴想要與眾不同的心態。
其他追隨者的面目模糊趁得這個人尤為突出,大師描繪他時,筆觸細膩得跟描繪先知不相上下。
“他就是克里羅傑·菲勒爾伯爵。”坎特嚴肅地說,“或者你叫他‘大師’,無所謂。他的政治生涯很失敗,因此大家更側重於關注他的藝術家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