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抓住!
抓住所愛是人類最自然的本能,就像嬰兒們情不自禁地觸控他們看到的一切。
他擁有這麼多,但對她的愛吸收了這一切。
他擁有那麼多,但沒有她,他一無所有。
直到總在視窗微笑的女孩漸漸長成少女,她有了心事,有了人生,也有了戀人。
一想到他們無法影響彼此的感情,蓋德凱普就氣得撕破了胸膛。
沒有人能否定他的感情,他的那些愛、喜悅和狂喜。
可是,儘管園丁的心充滿最熱烈的感情,但他無法讓一個沒有同樣熱情的人感到幸福。
他不明白另一個人怎麼能愛她,怎麼被允許愛她,因為他已經如此愛著她,如此強烈,如此完全,一無所有,一無所知,除了她一無所有!
忽然,蓋德凱普察覺到一陣不對勁。
花朵的氣息不對。
自從見到小姐以後,蓋德凱普每天都會往城堡送去新鮮的花束,夜晚的時候,拿到管家帶回枯萎的花束,週而復始,他知道這是小姐送給他的禮物。
她把自己的氣息和花香混合,送給他,這是多麼的浪漫啊!
正如和自己同住的過去幾個月……
然而,這股氣息消失了。
“真是個多雨的國家,先生。”
一把漆黑的傘遮住蓋德凱普頭頂的月光,女人沙啞又充滿魅惑的聲音傳來,蓋德凱普看見了一張蒼白的臉,露出半邊下巴和柔軟的嘴唇。
“你對她做了什麼?!”
“時間會流逝。”女人說,“已經過去很久了,先生。”
“不、不……”蓋德凱普抱住腦袋,“她不會的……她不會離我而去……哪怕是在墳墓裡……”
女人伸出手,冰涼的雨水落在指尖,順著掌紋滾落,她的聲音溫柔而冷淡,彷彿是覆蓋著凍死小貓屍體的一層積雪。
“生命是如此美麗,以至於死亡愛上了它,一種嫉妒的、佔有慾的愛,它可以得到它所能得到的。”
腐爛?
以及消逝……
不可能!
有種瘋狂入侵了蓋德凱普的腦袋,當他環顧四周——獨自居住的小屋、父母留下的傢俱和園藝作品,以及親自栽培的植物,甚至是他生滿惡瘡的雙手——他想到他對這個世界的意義——一切。
他的父母疼愛他,他也深深地依賴著他們,似乎沒有他們就活不下去了;結果,戰爭召走了父親,而情人召走了母親。
就這樣,他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了。蓋德凱普很好奇,父母會感到——或者父母會感覺到多久——他的損失會使他們的存在變得空虛嗎?
多久!這就是人的弱點。
美麗的花朵會枯萎,即使它用生命表現了全部的熱情,給人留下了最強烈和最有力的印象,可是在記憶中,在誇獎、讚揚和飼養它的人的心中,它會被遺忘,——消失,——而且很快。
生命的痕跡輕如鴻毛,嬌豔的玫瑰從蓋德凱普的掌心流過,不安的傷疤在一個月之內痊癒了。
唯獨她……
“我的第一個——我的最後一個——即使在墳墓裡也是我的!”
“因為你曾經對我說過——”
“——愛是永恆之物。”
水滴落在嘴唇上,蓋德凱普猛地睜開眼睛,他的室友如同化入大海里的鹽,身影漸漸變得透明,隨即消失不見。
沒有離開,只是選擇將他遺忘了。
血霧瀰漫在蓋德凱普身旁,雞爪般消瘦的手指握住監獄的鐵欄杆,能量從他的胸口迸發,如同跗骨之蛆般爬上他的手臂,不斷延伸,直到化作一把邊緣模糊的、暗紅的草叉。
靈性視野中,從鋤頭根部長出無限的長線,連線著蓋德凱普的血囊;然而,肉眼只能看見“草叉”附近場景扭曲、色調暗沉。
跟斗師的鬥氣三階段一樣,血族能戰者亦有凝光、外放和化形,只是更偏向於用“天賦限制”解釋這些能力的施展,例如蓋德凱普的“化形”既是身為血爵士三層(高階鬥師)的標誌,又是習得天賦——【凝血為器】的門檻。
蓋德凱普沒有急著使用草叉,抓著欄杆的五指微微一緊。
血霧如同海浪似的波動,能量震顫不已。
下一刻,蓋德凱普託著那把與血囊相連、由血霧凝實的草叉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後,欄杆倏地化作齏粉,只留下一排尚未完全消失的殘影,鐵鏽撲撲簌簌地散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