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凡·龍佩隊長,雨果眉頭緊皺。
“斯瑟蒂亞城從來不敲門嗎?您有什麼事,隊長先生?”
隊長自知唐突,訥訥道了歉,他側過身,露出滿臉不耐煩的亞伯·蘭斯,從頭到腳地數落他的罪行。
“抱歉,局長先生,我實在無法忍受您委派到隊伍裡的這位先生了。他從不按時出勤,辦事能力一塌糊塗,別提身為向國王陛下獻上忠誠的騎士,他竟敢欺騙他尊敬的隊長。”
前面的亞伯沉默不語,隊長的後一句令他忍不住出聲。
“凡·龍佩隊長,我什麼時候欺騙過您?但凡您交代的事,我哪樣沒有好好辦?如果我們之間哪個拖慢了工作的進度,那也是頑冥不靈的您。”
凡·龍佩滿臉通紅,礙於雨果和赫伯特斯大臣的面子,他不敢發作,語速快了不少。
“大聲放屁!您就用這張滿口胡言的嘴親吻您的母親?”
老子的娘可是洛森堡王室,真說出來怕是嚇死你。亞伯攥緊拳頭。
“哼,局長先生,請聽我說。”凡·龍佩隊長見亞伯啞口無言,以為佔了上風,“四天前,這位先生為了逃避責罰,用虛假的證據騙我白跑一趟下城區。他自稱解決了您的問題,赫伯特斯大臣——自稱找到了威脅信的來源。”
雨果和大臣面色凝重,同時眼神一沉,後者說:“我需要解釋。”
“是這樣的,在蘭斯先生自稱找到重要線索的次日,我按照他給的地圖找到了所謂‘幕後黑手’的住所,然而,當我進去以後,發現是個廢棄的倉庫,只剩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赫伯特斯大臣斜靠住窗框,穩住身形,亞伯也豎起耳朵,其實他對愛麗夏的下落非常好奇。
我們看過愛麗夏的信件,但亞伯從未拆開,對於整件案情的認知停留在淺表的階段,亞伯認為愛麗夏痛失愛女,復仇心切,利用假死離開維爾納伊芙大劇院,暗暗策劃毒殺赫伯特斯大臣。
我們倒是清楚,愛麗夏並未產生毒殺情人的想法,也沒有寫過威脅信。
雨果又問:“根據您的觀察,那具屍體是男人,還是女人?”
“是位女性。我想。”
“好吧,她大約死了多久?”
“呃,我想……”凡·龍佩回憶一番,“屍體出現腹部鼓脹、面板腐爛、身軀幹癟的痕跡,我猜測是死了接近十天的樣子。”
“那您能認出她的身份嗎?”
隊長髮現談話的重心從追責亞伯轉向了案件本身,連忙結束話題。
“我不認識,局長先生。興許大臣先生見過她,但我懷疑這是永遠的未解之謎。因為她的臉部被人毀掉,只有先知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了。”
“退一萬步,她生前真是寄威脅信的人。根據大臣先生上星期險些喪命的經歷,顯然不合理。她的死亡時間早已超過了那個時間點。”隊長說,“綜上所述,局長先生,足夠說明蘭斯狠狠地愚弄了我。”
雨果無奈地轉向亞伯:“蘭斯,想為自己辯護嗎?”
被問到的年輕人一言不發,很久,說:“過去的一星期,我一直聽從隊長先生的指令,想讓他滿意。興許作為巡邏隊成員,我並不完美,可他以各式各樣的理由刁難我,也是千真萬確的。”
“一碼歸一碼,蘭斯。請回答我,您是否如同凡·龍佩隊長所說,不按時出勤,在執行任務時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亞伯想說,把你扔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要求你遵守一堆你從未被告知的規矩,你能全部完成?他已經努力遵守巡邏隊的時間表了,奈何凡·龍佩連時間表也不跟他說,還是亞伯從其他隊員旁側敲擊來的。
亞伯突然想起一位老對手說過的話:om een dief te maken, maak je een eigenaar; om misdaad te cre?ren,wetten te maken.
對於有權有勢的人來說,“罪行”就是別人犯下的罪行。
多麼諷刺,他竟然理解了那位高高在上、揚言永不淪落到平民階層的維舍男爵的憤怒。
“蘭斯,還有什麼話說?”雨果重複了一遍。
“……”
亞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我沒有資格享用上城區的優雅,實際上,我不應該享受萊茵城的繁榮。令人唾棄的舊時代秩序建造並保持了這個虛假、富饒又等階分明的天堂,而我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
成為萊茵城的一員,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