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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

李斯鳴出神的回憶著,對當時發生的事情,神情近乎痴迷。

他希望自己的繪畫水平能夠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可日復一日歷練,即便在常人眼中已經可以算是巔峰。

可他每日看著自己的畫作,卻依舊覺得枯燥無趣,總感覺這畫紙上,彷彿缺少某種東西。

缺什麼呢?他問自己。

找尋答案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為此他終於將畫筆放了下來,將自己所有的作品付之一炬。大概有半年時間,他沒在畫過任何一副畫。整個人也越發頹喪,消沉到了極致。

但人活一輩子,講究機緣兩個字。

有人找尋了一輩子,也無法得到。而對有些人來說,這種機緣,會在某個時候,自己送上門來。

而屬於李斯鳴的機緣,來自一個深夜,來自一陣急促想起的電話鈴聲。

這電話是李斯鳴一個朋友打來的,不過在我看來,兩人應該只是口頭上的朋友而已。同樣也是混這文藝圈子,兩人之間也算不上熟識。

“他的名字叫做張達。”

“張達?”

我有些吃驚,張達這個名字我聽過,在我們這個省份上都小有名氣,經常出席一些學校的講座,或者一些展覽上都能看到他的作品。

和張達相比起來,李斯鳴這三個字,在世人眼中,一文不值。

但張達並不是一個畫師,他所做的,是雕刻方面的東西,與李斯鳴異曲同工。但這人現在已經死,據說是自殺,被燒死在自己家裡。

電話打來的時候李斯鳴還沒睡下。他昏昏沉沉的過了幾個月,作息十分不規律。但這半夜的電話仍舊讓他感覺有幾分意外,因為平時很少有人找他,更別說會在半夜找他。

接通以後,張達的聲音很陰沉,還透著一絲疲憊,他沒有扯太多的閒話,而是開門見山的說:“我有事情找你幫忙。”

“什麼事?”李斯鳴問。

“我做了一個蠟像,想讓你幫我上色。”

李斯鳴對這要求頗為奇怪,因為這並不是他的專長,而且說起來,只是上色的話,張達自己就能完成。

“不,就要你來,你對色彩比我擅長!”

那邊沒給他推脫的機會,語氣強勢起來,也不給他考慮的時間。

李斯鳴剛想問問是什麼樣的蠟像,忽然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開門一看,張達竟然已經到了自己門外。而且今天的張達和往日不同,他衣冠不整,領帶都是歪的,而且身上,有一陣腥臭的味道。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出了問題,更何況是李斯鳴。他猶豫了一番,想要拒絕。可張達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因為他手中的一把刀,已近抵在了李斯鳴的胸口。

“走吧!”張達轉頭,朝著街道上停著的車瞅了一眼,示意李斯鳴上車離開。

他沒有反抗,心裡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一個玩筆的人,怎麼鬥得過一個玩刀的。

他跟著張達上了車,心裡惴惴不安,直接到了張達的家裡。

大門一開啟,那陣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頓時撲面而來,李斯鳴強忍著想要吐的衝動,被張達要挾著上了樓。

二樓的房間,地面上是滿是鮮血,就像自己打翻在地的紅色顏料。在往前看,地上放著一個盆,裡面擺放著一坨坨的內臟,就好像有人在這裡殺了一頭豬似的,把所有能夠叫得出名字的器官都給取了出來,放在盆裡。

而再往後的地面,那地面竟然打掃的乾乾淨淨,和麵前所見如同兩個世界。

而那裡,躺著一個人!

“不,不應該說是人,只是一具屍體。”李斯鳴講到這裡,糾正道。

那是一具女人的屍體,身上一絲不掛,彷彿睡著了一般,靜靜的躺在那裡。而且她的身上,被澆灌了一層淡淡的白蠟,很薄,幾乎完全透明。可景象印在李斯鳴眼中,出奇的,沒有絲毫恐懼之感,反而有股聖潔的意味。

他幾乎看得呆了,甚至忘記了身後來自張達的威脅,而是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彷彿一個教徒看到了神賜的聖物一樣虔誠,眼睛從上打量到下,默默的瞻仰著這一切。

這女人的肚子上有一道顯現的疤痕,而盆裡的內臟,似乎就是從缺口處一一掏出來的。此刻已經被拙劣的手法縫合起來,加之表層的白蠟,多了一絲掩蓋。

他剋制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摸,手指劃過白蠟表層,滑,卻沒有溫度。

“你幫我上一層顏色。我要她看起來和活著一樣!做好了,你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