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跳下岩石,向懸崖下跳去。他的彈跳力驚人,腿部的力量足以緩衝下墜的力量。他盯著懸崖邊的海水看了很久,在高處瞥見圓圈的線條消失了。感覺剛看到的是幻覺。
他一步一步走向海面,腳底能感覺到海底的岩石、沙礫還有貝殼。甚至看到腳步驚起的小螃蟹倉皇逃跑。當海水到達他的大腿時,他感覺自己踏在什麼東西上,軟綿綿的。心裡一緊,俯下身,把臉埋進海水裡。依然是沙礫、貝殼,還有幾條小魚在他腳底亂竄。
不對,小魚不應該是在他腳邊遊嗎?怎麼能從他的腳掌底部遊過?陡然他明白了,他踩在什麼透明的軟軟的東西上。
王瑞有些好奇,也有些緊張。
“旺!旺!旺!”金毛犬在海邊叫道。
“你等著我!”王瑞回頭吼道。
他繼續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甚至都聽不到三寶的叫喚、只能回頭看見一個黃色小點在海邊撲騰。而神奇的是,海水一直沒有漫過他的腰,腳底依然是軟綿綿的。
“你好!”一個聲音響起,驚得王瑞一身冷顫。
或許是幻聽,他繼續向前邁了兩步。
“你好!”聲音再一次響起。
“誰!”王瑞驚悚地四周望了望。除了身後的海島,周遭依然是無際的海水。
“你好,人類。我就在你腳下。你正站在我腦袋上。”
這次,王瑞聽得真切,嗓音竟然是非常熟悉的聲音,他自己的聲音。
“你是……什麼東西。”王瑞對著身下的海水問道。
“以前那個人類叫我水母。”雖然聽上去是王瑞自己的聲音,但語氣憨憨的。
“瞎說,水母我電視裡見過。出來!別給我裝神弄鬼。”王瑞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沒法出來,我的觸手或者觸鬚沒辦法把我的身體支撐出海面。不過我可以把觸鬚伸出海面。”那個聲音回答。
話音剛落,一條細細的像鋼纜一樣海水柱從海洋的遠處升起,向王瑞的方向逼來,又從高空向他呼嘯著砸了過來。
緊接著又在他面前的海面上激起一條兩米高的水牆。一根肉乎乎的、半透明的、小孩手臂粗的管狀物體呈現在王瑞面前。
“人類伸手摸摸。按你們人類的話說,我們握個手。”憨憨的聲音響起。
王瑞猶豫半天,摸了摸眼前海面上漂浮的管狀物。軟軟的,綿綿的。如果裝上幾個吸盤,就像巨型章魚的觸手。
“好了,現在我們是好朋友了。作為朋友我每天會給清水和食物。你還有其他需要嗎?只要是這裡有的,我都會送到岩石那邊的石鍋裡。”
“什麼?那些清水和海魚是你送來的?”王瑞驚奇問道。
“是呀。要不然你們會死掉,死了之後你們就不會給我講故事了。”
“講故事?講什麼故事?”
“故事就是故事呀,就是之前那個人類告訴我的,從你們腦袋裡發出來的東西叫故事。你們白天講,晚上也講。只是晚上人類講的故事要少很多。”
“晚上也講?他們不睡覺嗎?”
“他們當然要睡覺呀,就是邊睡邊講故事。”
“你是指他們在做夢?”
“對的,對的,之前那個人也是這麼說的,做夢也是你們人類講故事的方式。”
“你都聽到些什麼……故事?”
“很多,什麼沙坪村,爬行者,父親、郭曉昕、母親、親愛的、楊千尋、度耀、弄死他、錢、權力什麼的。我也是聽人類講故事才學會和你溝通的方法。”
“你為什麼喜歡聽故事?”王瑞大致明白,這個大得看不到邊際的超大水母理解的“聽故事”應該是指人的腦電波,因為人睡覺時只能做夢,而不會講故事。還有“度耀、郭曉昕、權力、錢”的字眼只會在腦中思考才會出現。當然也包括說話或者夢話。
“因為我聽人類的故事,才不會……沉眠。我想應該是這個詞。”
“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那個聲音沉默了,彷彿進入了思考。
“那你說說自己吧。”王瑞打斷它的沉默。
“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只是記得,我和我的族人漂游在海洋裡,我們隨著洋流而動,我們可以隨時變化身體的顏色,可以是透明的,也可以發出五顏六色的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食物味道變了。之前那個人告訴我,我們的食物叫海洋微生物。開始我並不喜歡變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