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悶聲悶氣地反問道:“有這麼明顯麼?”
這句話是明知故問了——我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屁孩兒,沒有多深的城府,開心和不開心的情緒都完完全全地寫在臉上了,像君盈秋、李啟伍這樣已經在社會里打拼幾年的人一眼就能夠看穿我的心思,嶽傾芳的智商不低,她能看出來倒也不令人奇怪。
所以,雖然我說的是反問句,但也算變相的承認了,畢竟剛剛才為第一次月考的成績失落了近三個小時的晚自習,硬要說什麼“沒事”之類的,那豈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我是個誠實的孩子,因為我不擅長撒謊,尤其是對熟悉我的人而言。
得到了我的回答,嶽傾芳卻側過身子,穿著小皮鞋的腳蹦了一下,衝著我展顏一笑:“因為什麼呢?”
嶽傾芳的語氣分明是慰藉的,但卻聽得我感覺到臉頰有些發燙,更是不太好意思和她對視,稍稍別過頭去,憋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這回考差了唄。”
和大多數的直男一樣,我也不太善於“傾訴”,相應的,也不太擅長“傾聽”,從小到大,我所秉持的與人相處的原則便是——少給別人添麻煩,少傳播自己的負能量,有事自己扛,有問題自己解決。
而且,同為尖子班學生,我雖然不知道嶽傾芳的具體成績,但以她的智商而言,排名也一定不會低到哪兒去,因此,和這樣一位成績好的老同學傾訴自己關於學習的苦惱,我只感覺到臊得慌。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異性同學。
這真是把“dEbUFF”疊滿了。
(dEbUFF:減益效果,遊戲用語,可以理解為“踩雷”)
“咯咯,因為學習呀?嗯……你好像確實很重視這個。”嶽傾芳輕笑一聲,只不過笑聲中沒有嘲弄的意味,讓我感覺到很輕靈,像她走路的步子一樣。
不過,她對我的“刻板印象”倒是不存在任何偏差——從小學四、五年級開始,我就非常關注學習成績了,試卷分數高,我就開心;分數低,我就悶悶不樂,用高中這幫傢伙的話來說,就是一條十足的“卷狗”。
只是沒想到,在那個人均沒心沒肺的小學時代,我這樣的性格也能被嶽傾芳觀察到,而且,記到了現在。
我的心中湧上一股難言的沉悶感,還沒等我開口說些什麼,嶽傾芳就搶了先,輕聲在我身旁說道:“沒事啦,就是一次月考沒考好嘛,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呀。”
頓了頓,嶽傾芳的語氣忽然間柔和了下來:
“我相信你下次能考好的!”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我猛地感覺到心臟慢了半拍,和嶽傾芳的步履好似也重合在一起,聽不見周遭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月下林蔭,無獨有偶。
我感覺到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扯了扯,但還是故意裝出一個開玩笑的語氣:“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安慰人啊。”
“哦?那在你眼中,我是什麼樣的?和你一樣的悶葫蘆?還是一直拉了個臉的冰坨子?”嶽傾芳的身形往我這邊靠了靠,我忍不住聳了聳鼻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
不過,現在的我來不及臉紅,只是忍不住轉過頭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嶽傾芳紅潤的唇角微微上抬,側過頭歪著腦袋和我對視的樣子——這個樣子,讓我感受到略略的陌生。
從前的嶽傾芳,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好像用“拉了個臉的冰坨子”來形容她,也沒什麼毛病。
不似現在這般愛笑,也不似現在這般柔和。
可還沒等我說些什麼,前面的道路就變得喧鬧起來,車笛、叫喊混在一起,我這才發覺——和嶽傾芳幾步聊一句的慢慢走,也已經走到要分別的校門口了。
“我得往那邊走了,你呢?”我指了指車站那邊的方向,並沒有回答嶽傾芳的上一個問題。
嶽傾芳往左邊跳了一步,意思不言而喻,和我回家的方向是不同路的,不過,即便我們同路,我們倆也沒有多少聊天的時間了,畢竟我媽開車來接送我,我總不能把嶽傾芳拉到車上硬聊吧?
那豈不是對我媽貼臉開大嗎?
我雖然年輕氣盛,但還沒有頭鐵到那種程度。
“那……拜拜?”我對著嶽傾芳揮揮手,後者卻忽然輕笑道:“拜拜哦!明天見!”
沒有揮手,嶽傾芳一蹦一跳地往自己家裡的方向走去了。
明天見?
我的嘴角抽了抽,就憑我們同在一個樓層,開學一個多月了才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