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槐的嘉獎令到達汝水大營時,聯軍已經後撤十里重新紮營,而楚軍業已重新收復了北岸,與聯軍對峙起來。
南岸大營中軍幕府大帳內,沈衍、孫臏、甘茂、昭滑四人正在研究下一步是守是攻。
甘茂與昭滑力主進攻,理由很簡單,雙方兵力並不懸殊,有一戰之力。秦軍統帥公子華猛則猛矣,然其謀略平平,剛愎自用,難以與韓、魏將軍同心協力;魏將公孫喜、韓將韓鵬以往並無出彩的戰績,面對強勢的楚軍,心裡頭發怵是必然的;且聯軍新敗,正是士氣低落的時候,楚軍正當一鼓作氣將他們趕出汝水。
沈衍對於二人的提議十分意動,誰也沒有預料到開戰之初便取得了如此大的勝利,現在正是乘勝追擊之時,但他身為主帥不能不通盤考慮,所以一時間有些拿捏不定。
畢竟戰前大王與他們制定的戰略是以守為主,確保汝水不失。
“伯靈怎麼看?”沈衍問孫臏道。
“若主動進攻的話,我想先聽聽兩位將軍的謀劃。”
“夜襲!”甘茂與昭滑同時說道,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啊。
“夜襲?”沈衍眉頭一皺,“聯軍想必吸取了昨日凌晨的教訓,此刻的聯軍大營必定戒備森嚴,甚至有可能他們已經埋伏好,就等我軍前往襲營了!”
甘茂微微一笑,解釋道:“大司馬,軍師,我與昭滑之襲營之策,乃是疲敵之策,並非真要襲營。”
“正是!”昭滑說道。
沈衍與孫臏一聽當即明瞭,沈衍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兩人,忒多鬼心思。伯靈你以為二人之計如何?”
“當一試也!”
得到孫臏的贊同,甘茂與昭滑也是十分興奮。
沈衍又囑託道:“公子華、公孫喜與韓鵬三人雖非名將,卻也久經戰陣,你二人不可小覷之。”
“末將得令!”二人拱手許諾,轉身準備去了。
“伯靈,你看這二人如何?”有了大王的嘉獎,下一步的謀略也有了著落,沈衍心中大定,與孫臏品鑑起兩位年輕的將領來。
“甘茂膽略出眾、昭滑心思靈活,景翠穩重,此三人將是繼我們這一代之後楚國繼續爭霸的頂梁之才。然天下戰國,名將良才輩出,秦之司馬錯、齊之匡章,皆不世出之年輕將才,甘茂三人對上此二將,恐難言取勝。”
“哦,伯靈竟如此看好二人?我以為,甘茂三人只要多歷練一番,積攢些經驗,不差於司馬錯與匡章。他二人的優勢在於,年紀輕輕便有獨立領兵作戰的機會,而甘茂他們之上還有我們,難免受束,我看還是要多給他們機會。”
孫臏點點頭,“那是自然。只不過大司馬莫要忘了軍謀司的參謀。歷來名將可遇不可求,大王一統之雄心非數十年之功不能完成,我們不能寄希望於楚國一直有名將。”
沈衍面色肅然點點頭,“所以,大王提出軍參謀制度便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一個人縱然再厲害,也抵不上眾人同謀。”
孫臏嘆道,“是啊!只不過要培養一個合格的軍參謀談何容易?軍事學院……真是期待啊!”
“說真的伯靈,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大王年紀輕輕,為何有這麼多奇思妙想?”
“呵呵,這世上或許真有生而知之者抑或頓悟者吧。”
“楚國立國數百載,篳路藍縷到今日,說不定還真能取周而代之呢!”
熊槐最近幾天心情不錯,非但汝水大勝,田忌那邊也來了訊息,他與景翠徵集了五萬人偷偷渡江突襲了雲陽城以及周邊數個城邑,越軍卻毫無防備。接下來他打算以雲陽為中心,繼續向南攻掠,佔據延陵後就地屯紮,看越軍反應再決定是否繼續進擊。
熊槐同樣發去了嘉獎令,著田忌自行決定下一步作戰計劃。
想想幸虧當時將田忌與孫臏請出山,要不然自己也不敢有這麼大的膽子現在就跟秦國、齊國一較高下,起碼要等到變法成功之後。等到這些名將們將甘茂、昭滑、景翠這些年輕一代培養出來,再加上成型的軍參謀制度,熊槐相信,即便是巔峰時的匡章或者白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已經是六月中旬,到了一年裡最炎熱的時候。熊槐穿著短褲短褂正在大冰鎮暑的偏殿裡啃著冰塊,突然雲無心闖了進來,滿臉風塵,在她身後是一個侍衛攙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
一見這個場面,熊槐皺緊了眉頭,心頭頓時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陰雲。
不待他發問,雲無心急道,“大王,秦軍陰從武關出兵偷襲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