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的一個清晨,晨霧淡淡如煙。
丹城城牆上,正是兩隊士卒交接的時刻。
“快看!”一名守衛了半夜計程車卒手指著東方,臉上滿是驚恐,打著哈欠的嘴巴兀自大張。
同伴循聲望去,這一望頓時冷汗涔涔,只見東、南兩個方向上是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楚軍。
他驚恐道:“是楚軍!楚軍來攻城了!快報告將軍!”說完,他掏出腰間的號角,鼓起勁吹了起來。
“嗚~~~”
“嗚~~~”
“嗚~~~”
盞茶功夫間魏章來到了城門樓上,面色凝重地看著四五里外軍容肅整的楚軍大陣。
整個秦國從上到下都失策了!什麼封君榮耀之戰,什麼南方作戰失利,自始至終楚國的目標就只有一個,丹陽!
他們瞞過了天下人!
魏章面色鐵青,呼吸沉重。楚軍已然兵臨城下,問題十分嚴重,他心念急轉,思索對策。
丹陽不能丟,起碼不能在他手中丟掉,否則以他魏國降將的身份,想要在秦國立足下去,太難了!
想到這裡,魏章轉身對身邊的副將吩咐道:“分別向咸陽、武關急報:楚十萬大軍攻丹陽,請速支援!”
其實魏章並不知道楚軍數量,從楚軍陣型上看也不足十萬。但他敢斷定,楚軍若要攻丹陽,至少要準備十萬人才行。
突然,他想到了只有兩千人把守的析城。魏章咬咬牙吩咐道:“棄守析城,誓死保衛丹城!”
說完他望著析城的方向,心道:“希望來得及吧!”
兩萬八千秦軍已經有一半上了城牆,雖然人數不多,好在魏章一直未屬於防範,城牆上一直備著石料、圓木以及弓箭等守城器械。
楚軍陣中也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果毅都尉們招呼著各自兵府計程車卒,向著指定的地點集合,雲梯等攻城器械也運到了最前線。
中軍。
田忌、孫臏、景翠、昭滑、魏榮正在做戰前最後的定策。
景翠眼睛通紅得緊盯著丹城,呼吸有些急促。
田忌望了他一眼問昭滑道,:“析城那邊戰況如何?”
“快了!”
田忌點頭道:“析城只有兩三千守軍,公子飛在王衛軍多年,追隨威王征戰多年,又是率一郡之府兵,半日破城理應不難。但我們不等他了,君山!”
景翠仿似沒有聽到。
昭滑臉色微變,胳膊肘趕緊捅了景翠一下。景翠吃疼之下很快回過神來,趕緊向田忌請罪:“適才末將走神,請上柱國責罰!”
田忌也瞭解景翠的心情,便也沒有責怪他,“今日攻城,東海衛為先鋒,你可有異議?”
先鋒攻城景翠求之不得,他高聲回道:“此次收復丹陽,我景氏一族全民皆兵,景翠抱必死之心,誓奪丹城,光復丹陽!”
“甚好!”田忌拍手稱讚,“只是你身為衛將軍,統領數萬大軍,切不可意氣用事,更不可以身犯險,你可明白?”
“末將謹記!”
“好了,去準備吧,午後攻城!”
景翠、昭滑、公子飛領命準備去了,大帳內只剩下田忌與孫臏。
田忌看看孫臏略顯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道:“伯靈身體如何?”
孫臏微笑著搖搖頭,“無礙!”
田忌嘆道:“收復丹陽,攻克無關,是大王既定謀略。此戰之結果,直接影響楚、秦攻防大勢,對於後續攻略巴蜀亦十分重要。你我合作多年,這等大戰,若無伯靈相佐,我必憂心吶!只是行軍打仗難免舟車勞頓,伯靈你身子骨弱,不免要多吃些苦頭。我這心裡頭”
田忌說著便眼角含淚。
孫臏亦是唏噓一聲,“子期何須如此感懷!你我因桂陵、馬陵名震天下,縱然逃亡楚國,威王亦以上卿之禮待君,大王更是天縱奇才,胸懷偉志。如今你我將再次震動天下,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只是你的身體”
“我之心在隱居雲夢澤之時便已死去,是大王讓我重獲新生,是以,我早已準備好為大王之霸業拋卻這殘軀,如今正當時!“
“伯靈你”田忌顫聲道,“唉,我不如你!”
午後,秋日朗朗。楚齊兩軍幾乎同時收到了析城的戰報,沒有任何意外。面對數萬楚軍的猛攻,加之城內居民的擾亂與策應,守軍只堅持了不到兩個時辰,楚軍便破成而入。秦軍死傷過半,其餘數百人便做了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