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忌的一番話令所有人感到震撼。
熊槐之所以謀巴蜀,最重要的是囿於歷史的經驗,防止秦國經由巴蜀入侵,歷史的悲劇再次上演;以巴蜀作為糧倉倒還是其次。但他卻未想過南鄭這條進攻路線,他對巴蜀地形幾乎沒有什麼概念,即便讓他想也想不出來,他沒想到田忌對巴蜀地形竟如此清晰,想來是下過功夫的,心中不由得又高看田忌一層。
這麼說來,田忌也是支援謀巴蜀的。
田忌意猶未盡,接著說道:“大王,臣以為當謀巴蜀!且不論苴國,若非趁此時機,他日要伐巴蜀,須得先圖巴,再謀蜀,一步一步底定巴蜀。然巴蜀之地易守難攻,要實現此目標,非得十萬大軍數載方可,或許其便是無底的泥潭,令我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當今之世,風雲突變,中原無一日不戰。若我楚國糾纏於巴蜀,不能把握中原之時勢,一統之野望亦將成水中月!”
昭陽沉思片刻,問田忌道:“依上柱國所言,若齊、魏合兵伐我亦或伐燕趙,我又當如何破之?”
“無非以縱破橫!”田忌說道。
“雙線作戰!”
田忌搖搖頭,“世上本無萬全之策,唯依時據勢,隨機應變而已。”
昭陽看向熊槐,“大王,若糧草、軍力能夠支撐雙線作戰,臣便無異議!”昭陽本身也精通戰略,其實當田忌說出奇正滅秦之策時,他便已被說服,唯擔心頻繁征戰拖垮國力而已。
褐冠子說道:“大王,臣以為伐巴蜀之糧草無須擔憂,楚助巴苴抗蜀,糧草自然由此二國提供,回軍之時若要圖巴,亦可用蜀之糧草。眼下我府兵正在擴充,半年內當可完成,屆時近三十萬兵力,適當增加士卒賞賜及撫卹,應對雙線作戰當無大礙。至於糧草,臣以為今年各州既已開始稻麥輪種,糧草便不成問題。”
熊槐點點頭,“既如此,我便趁此良機謀巴蜀,接下來子期你要制定一下具體作戰方略,經政事堂審議之後再實施。”
“喏!”
就在這時,沈衍突然說道:“大王,臣記得魏公子高還在郢都為質。”
眾人聽得一愣,心道伐巴蜀與魏公子有何關聯?
褐冠子卻第一時間聽出了門道,他笑道:“大司馬好算計!魏王老矣,其雖立太子嗣,然若公子高對王位有意,我們便幫其奪取王位,豈不美事一樁?”
聽聞此言,眾人也都回過神來,順帶看向沈衍的眼神中也充滿了驚訝,這是一條毒計啊,即便公子高最終不能奪取王位,只要令魏王以及魏國上下無暇顧及楚國,那便成功了!
魏國自顧不暇,齊與秦一東一西,連橫便難達成。
熊槐點點頭,“嗯,說起來公子高自來郢都為質,寡人還未曾見過其人,這是寡人的疏忽,這幾日便令其進宮,寡人與其談談理想與未來!”
接下來幾日,熊槐等待著苴侯與巴王派來的使者以及尉府的巴蜀作戰方略。
五月二十日的政事堂擴大會議上,田忌提出了尉府的作戰方略。
“根據諜報司的最新戰報,此番蜀軍伐苴共出動六萬人,苴國大部分城邑已經淪陷,苴侯暫時客居巴都江州。日前,蜀軍正沿閬水南下,目標直指巴副都合川,一旦其攻破合川,則江州危矣。可以說,此番巴、苴皆有亡國絕祀之危。”
熊槐有些驚訝於蜀王的野心,他暗道難不成是因為蜀王眼見秦國無力南下,蜀國沒有了來自秦國的壓力,這才瞅準時機準備開疆拓土?
見眾人沒有插言,田忌接著說道:“蜀國能與秦國在南鄭相持百年,且其取我茲方,勢力已經向東延伸到與我接壤,足見其實力不俗。若令其吞併巴、苴,我西境將永無寧日!我尉府諸將一致認為,此次作戰當一舉痛擊蜀軍,最理想莫過於於合川或江州城下全殲蜀軍主力,之後揮師西進,攻下蜀都,滅掉蜀國。最後,我軍在回師途中突襲江州,滅掉巴國。還有一點,大軍進入巴國境內後,留三萬人隱藏於魚復以東的山林內,待我大軍回師突襲江州之時,配合大軍兩面夾擊江州。”
假道伐虢的套路。只不過巴、苴既然已經派出使者,想必是已經到了幾乎亡國絕祀的境地,也只好賭上一把,賭一賭楚王的人品。
“寡人以為尉府的謀劃沒有問題,諸位以為如何?”
“臣等無異議!”
“好!萬事俱備,只等來使了!”
又三日,外尹杜赫來奏,巴、苴兩國使者已到郢都。熊槐也不拖沓,第二日便召見了使者。
巴國使者先是痛斥了蜀國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