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以為可先據燕南之地,再視諸侯態勢而動。”田嬰說道。
“若諸侯無動於衷,我則步步推進;若諸侯欲群起而攻,我則止之。”段幹朋隨即說道。
“大王,臣以為當一舉滅燕,諸侯正當伐秦之關鍵時刻,豈能半途而廢?兩三年之後諸侯即便勝秦,豈有餘力再起戰事?”田盼堅持滅燕的想法。
齊王有些為難起來。伐燕並沒有人反對,但是伐到什麼程度卻出現了很大的分歧。一向不和的相國田嬰與謀士段幹朋罕見得意見一致,與其相對的便是武將田盼。
這時候,另外一人的意見便很重要了,齊王看向成侯鄒忌,“成侯以為如何?”
鄒忌微微一笑,對著齊王拱手道:“大王,伐到何種程度,取決於以何種理由伐之。”
田盼臉色驟變,心下嘆了口氣卻不再言語。
齊王點點頭道:“成侯言之有理,燕王雖則平庸,卻不暴虐,不能弔民伐罪,眼下我確未有滅燕之理。然前次齊、魏、秦與楚、趙、宋、燕、中山大戰,我未攻燕,燕卻攻我高唐,此可為伐燕之藉口,攻掠燕南之地。”
田盼臉色再變。也就是在那次戰爭中他被楚軍俘虜,雖然齊王最終將他贖了回來,卻也不如先前那麼信任他。
正當田盼失落之際,齊王又看向他,“五國合縱攻秦,我出兩都之兵十萬,此番伐燕,田卿以為當出兵幾何?”
田盼略一沉吟,回道:“回大王,我參與合縱只為弱秦,不求拓地;伐燕則只為拓地,故當出大軍,以雷霆之勢擊破燕軍主力,即便不能一戰滅之也要儘可能削弱它,也方便以後逐漸蠶食燕國。臣以為,出兵十萬為宜。”
“十萬合縱十萬,平陸與莒各出半數;伐燕十萬,即墨與高唐兩都也各出五萬,如何?”齊王又道。
田盼點頭稱是。
齊王又道:“北有田盼,南有匡章,皆世之良將。馬陵戰後齊國崛起,今又匡章弱秦,田盼拓地,寡人誓復桓公霸業!”
望著鬚髮漸稀的齊王,眾大臣竟再一次心潮澎湃。
楚國郢都。
軍事學院大門外,楚王青銅軺車緩緩駛離,學院的一眾師生卻久久徘徊。
人群中,魏冉一臉悲憤,他怔怔地望著熊槐車駕消失在塵土中,一動不動。
景缺拍拍魏冉的肩頭,輕聲道:“大王不是說了嘛,以後有的是領兵機會,何必如此傷懷?”
魏冉冷哼一聲,“然攻秦之機可遇不可求。只有與秦、齊這樣的對手交手,才能展現我之謀略!”
景缺聞言震憾不已,他隨即搖搖頭說道:“走啦!景離還在百家那邊等我們呢,去晚了你小子倒是沒事,我可就慘了!”
景缺知道魏冉的心思。無論百家學院那邊還是軍事學院這邊,都在風傳魏冉就是靠著他貴為王妃的姐姐才能得到大王的青睞,才能和景氏的景缺、景離姐弟以及尚書屈原稱兄道弟。他是想證明,即便沒有他姐姐羋月,他一樣能夠出人頭地。
景缺雖然並不比魏冉大,但他不在局中,自然看得清楚,這種事是急不來的,小心弄巧成拙。
聽到景離的名字,魏冉眼神中的怒火陡然消散,他嘆了口氣拉上景缺,急道:“走!”
景缺一時間被魏冉拽著往前走,不禁搖頭苦笑,要說還有誰能降服魏冉,那非景離莫數。
百家學院就在隔壁。今日熊槐巡查,先來的百家學院,後去的軍事學院。
不到一刻鐘,兩人便來到百家學院南門。八月的郢都依然炎熱,許多學子在學院南門兩側樹蔭下邊乘涼邊討論學問,亦或辯論。遠遠望去,只見一青衫女子亭亭玉立樹蔭之下,正是景離。
“快跑!”景缺拍了拍魏冉的屁股,自己先向景離跑去。
“怎麼才來?害我等半天!”待兩人跑到近前,景離背起手,看上去有些氣呼呼地說道。
“奧喲,姐!看我倆熱得!這不大王剛走,我倆就飛奔過來了。”景缺趕緊將熊槐拉出來。
景離瞥了魏冉一眼。
魏冉點點頭,“大王確實剛走。不過今日讓阿離久等,也算我倆的不是。今日我請,咱們城中吃酒去!”
景離點點頭,遺憾地說道:“正好跟我說說大王,難得來一趟,士子們都想見大王一面,我都沒擠進去!”
景離上一次見熊槐還是四年前。熊槐因為三君叛亂,不得已跑到景氏借兵,偶遇景離。
三人進了城直奔酒肆而去。魏冉跟店老相熟,便有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