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趙軍五千配備了馬蹬的騎兵與兩萬精銳步卒出代郡進入胡地,主將為郡守趙源。
與此同時,齊人也沒有閒著。齊王雖然暫時放下了伐燕的念頭,但是相國周最卻有新的想法:聯宋伐魏。
宋王偃自在楚國暗助之下從其兄剔成君手中奪得君位,其後追隨楚王熊槐南征北戰,一直是楚國堅定的盟友。
然而楚國成為第一戰國後,宋王與有榮焉,心氣也漸盛,似乎天下諸侯能夠入眼者唯楚王而已。
這幾年來,宋偃也不復當年孟子“苟行王政,齊魏雖大,有何畏焉”的極高評價,漸漸暴露出其暴虐好色的本性,行事愈發肆無忌憚
舍人韓憑有妻何氏,貌美如花。宋偃得知後,便有意奪妻。
年初,宋偃找了個藉口將韓憑打發到邊境。韓憑走後,宋偃強行霸佔了何氏。何氏不堪受辱,跳樓而亡。
得知這個訊息後,韓憑痛不欲生,本欲追隨何氏而去,最後時刻卻不想便宜了宋偃,便偷偷跑到郢都,假借宋使的名義見到熊槐。
一見面韓憑便搶倒在地,哭訴宋偃的無道,希望熊槐能夠出兵伐宋。為了堅定熊槐的決心,韓憑用盡生平氣力喊出“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當心”的絕命詩之後,遂拔出佩劍自刎而亡。
對於宋偃的這種無恥行徑,熊槐出奇地憤怒,他不顧鶡冠子、沈衍等人的反對,派使者前往雎陽對宋偃進行了一番申斥,告誡其莫要做喪失民心之事。
熊槐也是多此一舉,他以為宋國是楚國小弟便能對其國君進行斥責?
宋偃雖表面上誠懇認錯,心中不免對熊槐更增怨恨,對楚國也漸生離心。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一時之間被列國傳為笑談。周最便是瞅準這個時機來到雎陽,請見宋偃。
齊相國來使,周最本人又是東周公子,宋偃不敢怠慢,親自出城迎接。
當夜,宋偃在王城內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夜宴。
上卿華陽曾勸阻宋偃莫要如此張揚,齊楚不合,宋國如此做派恐惹得楚王不滿,萬一楚興兵來伐,宋國如何抵擋?
宋偃對此置若罔聞。
酒宴雖然奢華,持續的時間卻不長。雙方各懷心思,對於美酒也是淺嘗輒止,沒過多久周最便以醉酒為由欲回驛館休息。
宋偃以天色已晚,讓周最留宿宮中。
群臣散去,宋偃親自送周最入偏殿。
侍女點上桐油燈,泡上熱茶。宋偃與周最相視一笑,入座。
宋偃率先問道:“敢問周相,此來鄙宋所謂何事?”
白日裡宋偃出城相迎,周最當眾人言,乃奉齊王之命,與宋交好。
交好,可信。但不至於相國周最親自出馬。
此刻宋偃再問,自然是希望從周最嘴裡聽到更深一層的意思,是他心中隱隱期盼的意思。
周最微微一笑,說道:“聽聞楚王因為一位不相干的宋國女子,便派人來訓斥大王?”
周最一上來就揭傷疤撒鹽,宋偃感覺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臉色登時漲紫,幾乎要憤然離席。
周最又道:“最實在不解,此楚國之事乎?”
只這一句,宋偃甫要離席的屁股又坐實了。
周最見狀心中直笑,他接著說道:“韓憑乃大王之舍人,宋人也,其奔楚意欲何為?諜者乎?”
周最這一通亂語直將韓憑說成了間諜,宋偃心裡尷尬的同時卻又佩服周最栽贓陷害的水平。
周最連續發問,“何氏,何人也?宋人也,婦人也,其有能耐乎?何以楚王為其出頭也?”
不就霸佔了臣子之妻,有什麼大不了的?況且兩人都已經死了,韓家也不是什麼大家族,翻不起大的風浪來。
在宋偃心中原本極普通的一件事,從周最嘴中說出來竟成了陰謀!
楚王一國之君,為何為區區一個舍人出頭?其中必有因由!
想到這裡,宋偃面色變得嚴肅起來,若不是周最來使,他都想不到還有這一層意思。
這麼說,楚王熊槐這麼做是對宋國有所企圖?
宋偃登時心跳如雷。
雖說已經信了大半,宋偃也猜到周最來使當別有他圖,自己可不能中了他的計。
想到這裡,宋偃笑道:“周相說笑了,寡人聽聞楚王對其王妃寵愛有加,其視女子與天下諸侯皆不同,田王妃女中豪傑,百家學院、軍事學院也不乏女子。由此可見,女子在楚國地位甚高,楚王也曾言男女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