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日便是楚軍定下的最後期限,秦師卻還未過函谷關,魏嗣急得嘴上起了泡。他恨極了楚人,每日裡只能待在深宮,卻不敢外出。
公孫喜幾次請見皆不允,後來又開始上奏請求指揮大梁防禦。
在魏嗣眼裡,公孫喜已經露出來獠牙。但要讓他掌控了大梁城,或是捉拿他獻給楚軍,或是開啟城門迎楚軍進城。
他怎會讓公孫喜得逞?
二月裡倒春寒,一場小雨不期而至。對於務農的國人來說自然是喜雨,對於魏嗣來說卻憑添愁緒。
書房內,魏嗣圍著碳爐,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斬不斷的愁絲,一隻手時不時地去撓嘴角泡消之後結的疤,將已經行將掉落的疤揭去,卻難免帶動尚未長好的地方,新傷長在舊地,又是一番瓷牙咧嘴。
地上是一封散開的奏摺,怕又是公孫喜的。
年輕的心腹內侍輕聲進來。
“公孫喜可還老實?”魏嗣先問。
“據探子回報,似在公孫喜府邸後院聽到金器相擊之聲,不似兩人對戰,更像是”
內侍沒有繼續說下去。
魏嗣卻懂了。
“哼!這廝當真欲謀逆不成!”魏嗣橫眉冷豎。
內侍面色微變,眼中兇光一閃,低聲道:“我王,不如先下手以除後患!”
魏嗣不語,呼吸漸漸沉重。
半晌,他抬頭看著內侍問道:“此事若交由你,可有把握?”
內侍沉聲道:“公孫喜欲謀作亂傷大魏社稷,人人得而誅之!”
“無論成敗,皆非寡人之意!”魏嗣淡淡說道。
“喏!”內侍應聲而去。
公孫喜獨坐庭院石亭下。斜風細雨打在他的臉上,灰黑色衣袍有些潮溼。
家老冒雨步履匆匆而來,疾至亭下,喘口氣低聲道:“主上,大王派來的探子似乎已經覺察出我們已經發現他們。”
公孫喜眉頭微皺,問道:“確定是大王派來的?”
家老堅定地點點頭,問道:“主上,大王既已懷疑,恐於主上不利。主上須得早做防範才是!”
公孫喜嘆了口氣,“作何防範?只要我有一點動作,這魏國我就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不想與其族兄公孫衍一樣,三易其主。
家老有些著急,“主上,若不作防範,恐有性命之憂啊!”
這番話讓公孫喜更加猶豫,征戰疆場多年,他雖不是那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迂腐之輩,對魏國卻也衷心不二。
自打他回到大梁之後便交了軍權,無法調動一兵一卒,魏嗣若派兵來攻,他絕無勝算。
只不過,攻他的理由是什麼?
他知道魏嗣不習慣他,但公孫喜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把柄能夠讓魏嗣毫無忌憚地派兵。
暗殺?
公孫喜冷哼,且不說他是從戰場上屍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一身功夫等閒刺客根本近不得身,單說他府中百名侍衛,那可都是軍中好手,再厲害的刺客只怕也是有來無回。
“命府中侍衛多加防備!”沉吟片刻,公孫衍說道。
“主上,要不要聯絡一下城防校尉?他可曾是主上部下,關鍵時刻或能相助。”
公孫喜搖搖頭,“此時宜靜不宜動,免得落人口實。”
曾經的部下?
他如今已無實權,可能得到曾經部下的效忠嗎?公孫喜不會將性命攸關之事託付不可信賴之人。
公孫喜油鹽不進,家老亦無可奈何,嘆息離去。
二月十三,距離楚軍最後期限還有兩日。
明顯感覺大梁城氣氛比之以往凝重了許多,以往以天下繁華大都市自傲的大梁人臉上都帶著些許憂愁,酒館裡閒散飲酒之人也少了,熟人相見總是苦笑。
清晨,一支千餘人的隊伍包圍了公孫喜府邸。
淡淡如煙的晨霧中,公孫喜正在練習長劍,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家老急匆匆來到後花園,一見他悠哉的神情頓覺火氣上湧,他一跺腳朝霧中的身影大聲喊道:“主上!”
公孫喜聞聲收劍,一見家老神情,皺著眉頭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我的主上喲!大事!大事!府邸被圍了我的主上喲!”家老快急哭了,活了大半輩子,曾未如今日這般慌張。
公孫喜心中一沉,忙收起劍,邊走便問,“細細說來!”
“一刻鐘前,小的正在門外清掃,就見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