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點點頭又問,“魏若不能要回河西,必與秦生怨,其又與楚國斷交,勢成孤國,秦、楚、魏三國,我韓國當如何抉擇?”
公孫衍微微一笑,反問道:“大王以為韓國當親秦、楚、齊亦或魏?”
韓王搖頭苦笑道:“寡人實不知也,望相國教我!”
“臣以為,韓不當主動親附任何諸侯!”
韓王震驚,“若此,四鄰諸侯皆可攻我也!”
公孫衍搖搖頭道:“韓天下之中,秦要東出,楚要北上,關東伐秦,韓皆要衝。何以擇之?勢也!”
說到這裡,公孫衍暗暗嘆息。韓國的地緣決定了他絕無外拓之可能,也幾無可能成為秦楚齊這樣的強國,甚至他連魏國都比不上。這樣夾在強強中間的小國,只能成為列強爭、伐的目標,一如當年的鄭國。
公孫衍在魏國時尚欲聯楚伐秦收復河西,憑藉河西魏國或有可能復盛;然而在韓國,公孫衍的想法又變了,在他看來,韓國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列強的相互征伐中生存下來。
說到底,公孫衍的謀劃亦無特別之處,只是讓韓國走鄭國的老路,在列強中間做牆頭草而已。
誰來伐我,我便親誰。
韓王也是明白人,一聽就懂。他自然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無奈之舉。
不過,這可不是他今日的目的。於是他繼續問道:“依眼下之勢,我當如何應對?”
公孫衍回道:“我王無須作任何選擇!如今之勢,楚強秦弱,楚欲伐秦,先聯三晉,然魏毀約,楚必先伐魏,魏定而後謀秦。楚恐秦魏聯合,必交好韓、趙。臣以為,以楚之實力,即便秦魏聯合亦必敗。假若秦勝,秦亦當交好韓國,藉以伐楚。如此,楚來則依楚,秦來則親秦,何如?”
韓王拍手叫好,“聞相國之言,寡人豁然開朗矣!”
接著又問:“若隨楚伐秦,得秦地可乎?”
公孫衍頷首道:“可!楚有滅秦之意,然滅秦不易,楚但有所求,當以秦地換援!楚若伐魏亦當如此。”
韓王起身向公孫衍一躬,“君之相韓,寡人之幸也!”
楚陘山大營。
風塵僕僕的昭雎飛身下馬進了主帥大帳,昭陽正背對著帳門口,仔細研究楚魏地圖。
“見過令尹!”昭雎行禮道。
昭陽回過頭來,點點頭道:“來得倒也及時。本帥正在謀劃伐魏之路,正好你與我一起!”
“令尹欲攻襄陵?”昭雎問道。
“然也!楚魏邊境之城中,襄陵距離大梁最近,若破襄陵,對魏王最有震懾力!”
昭雎搖搖頭,“弟以為不妥。”
昭陽聞言眉頭微皺,攻襄陵是他在郢都時與大王定下的基本謀劃,“何也?”
昭雎擔憂道:“襄陵乃魏國東南重鎮,且距離大梁也就三日路程,向來為重兵把守。桂陵一役,雖說魏軍中了齊軍之計吃了敗仗,接下來魏師卻在襄陵擊敗齊軍;前兩年韓、趙聯軍圍襄陵數月,又為魏軍所敗。魏軍還未在襄陵有過敗績,我軍若直攻襄陵,短時間內恐難破城。”
昭陽思索片刻又問:“你意如何?”
“聲東擊西!弟與兄兵分兩路,弟領一路渡汝水佯攻許城與岸門,魏必急救,兄則領主力直攻襄陵,必下之!”
“你須多少人?”昭陽問道,顯然是贊同昭雎的分兵之計。
“你七我三!”
昭陽思考片刻,點點頭道:“就按你的謀劃行事,只是你只有三萬人,切不可與敵硬碰,當以疑兵惑敵為上。”
“弟曉得分寸!”昭雎平靜道。
十月中旬,楚十萬大軍於陘山集結完畢,左司馬昭雎領三萬人大張旗鼓地離開陘山一路向北,十月底渡過汝水後再次兵分兩路向魏城許、岸門殺去。
魏王雖然對於楚國的報復早有心理準備,面對楚軍的討伐,依然大驚,連連向兩城增兵,同時向秦國派密探,打探魏使張若索要河西之進展。
與此同時,令尹昭陽領七萬大軍偃旗息鼓一路潛行,經陳縣後又一路向東北行軍,抵達楚、魏邊境之後便隱藏起來,靜待襲城時機。
十一月初,楚師攻許城受阻,兩路敗退。
就在魏人疑惑楚軍為何只有三萬人時,襄陵被圍的訊息卻將魏王驚得當場暈厥。
魏人也終於明白,為何區區三萬人就敢討伐魏國,原來那只是佯攻,楚人真正的目標是襄陵!
魏王昏迷不醒,太子嗣面對這種情勢也沒了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