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結盟的訊息傳來,熊槐憤怒的同時又有些猶豫。他似乎忘記了先前“以魏為餌制秦、齊”的謀劃。
他在猶豫,到底還值不值得助公子高奪取魏王之位?
由最初的魏楚二對一演變成魏秦二對一,楚國成了孤家寡人。如果只有魏楚那還好說,就怕齊國也不老實。
熊槐甚至自責,他認為是楚國一步步將魏國推向秦國的。
如今之局勢似乎又回到了張儀連橫之初的態勢,只不過最大的不同是楚國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
於諸侯間縱橫捭闔,楚國每有算計,秦人總能找到破綻,想來甚是頭疼。
找來鶡冠子與田忌問計,鶡冠子一語道破,“木既已成舟,大王何故不前乎?”
熊槐這才決意將謀魏之策進行下去。
這時田忌又提議,既然怕齊國摻和,大王何不組織楚、韓、趙、宋、燕、中山六國會盟?六國一旦會盟,齊國必然不敢輕舉妄動,楚可專心對付秦魏聯軍。
熊槐又問雲無心,甘茂所部拓道陰平進展如何。
雲無心搖搖頭,“甘茂走後兩月餘,尚未有訊息回傳。倒是明月峽依舊如故,秦人當未發現我軍大部已經撤離,兩軍圍繞木棧道進行著不算激烈的區域性戰鬥。”
熊槐嘆氣道:“無中生有,第一步總是難行。不過,漢中距我山高水險,權作後手了。秦人出函谷關作戰,關中必然空虛,正當我武關出兵之時機!”
鶡冠子說道:“秦人既敢出函谷關,武關方向必然有所準備。”
“既有準備,必然分散兵力,我只須確定主次。”雲無心說道。
“滅秦為主,還是助魏高謀取魏王之位為主?魚與熊掌可兼得乎?”熊槐問道。
“以魏制秦,亦要制齊,自然是後者更優。”鶡冠子說道。
“他日滅秦之時,誰能保證魏高不是另一個魏嗣?”雲無心問道。
眾皆默然,魏高也不見得就容易控制,若是其日後反水,楚國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橫豎不行,熊槐有些心煩意亂,罵了句:“孃的,滅了狗日的!”
眾人瞠目,這似乎是一句罵人的話,只是不知何意,哪裡方言。
滅誰?秦國還是魏國?
見熊槐發怒,眾人都不敢說話了。
熊槐自顧自說道:“襄陵十萬圍攻大梁;武關二十萬先下商於再攻藍田;甘茂兩月內襲破南鄭,堵住司馬錯歸途;命沈衍自巴蜀徵兵五萬北上漢中,漢中、武關大軍急攻關中,大梁秦軍必退,大梁必破!最後合三路大軍滅秦!”
眾人心中一緊,大王這是決意與秦決戰了!
片刻之後,田忌說道:“大王,三路大軍,幾近四十萬,遠超府兵三十萬之最大數量。一旦開戰便不能主動停止,須得戰前準備好足夠的兵員。”
熊槐點頭道:“儘量以蜀人治蜀,巴人治巴,將我巴蜀八萬餘人盡數投往漢中,武、豫、荊揚四州,以武、豫兩州人口最多,揚州無戰事,子期可酌情從三州再徵兵二十萬。”
“喏!”
熊槐繼續說道:“魏嗣不顧魏罃因秦人而死,反而與秦結盟,置禮儀仁孝於不顧,是可忍孰不可忍!傳信昭陽,向魏國施壓,限大梁臣民一月之內交出魏嗣,否則大軍攻城,死傷不論!”
“大王此計既是離間,又為魏高爭取了道義,臣以為可行!”田忌說道。
正月十五,昭陽正式向大梁釋出最後通牒,一時之間大梁城內人心惶惶,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大梁人心並非鐵板一塊。魏罃是魏國最後的榮耀,加之魏嗣所作所為也確實不得人心,許多人對魏嗣也頗有怨言。
這一點魏嗣自己也清楚,是以當楚人要大梁人將自己交出去時,他便慌了。整日裡疑神疑鬼,睡覺時也要有忠心的侍衛在側,生怕一不留神便被心懷不軌的臣民抓了去。他看誰都像是對自己不懷好意,不敢獨處,更不敢隨便外出,大臣們也不接見。
只是這樣一來,更顯得他心虛,更讓人狐疑,也更令人心生不滿。
大梁城內紛紛傳言,當今魏王與公子高簡直是天淵之別。對比兩人所作所為,更多人以為,魏高無論才具、胸懷,皆不是魏嗣所能比的。他們惋惜,為何先魏王不能理解包容魏高,為何不以魏高為太子?否則,魏國何以至此?
有人說楚國之所以出兵,不是為了侵犯魏國,而是為了為魏國撥亂反正,免得魏國日後陷入危機。
還有傳言說,魏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