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除了仲乙和季丁外,剩下的幾個都有些愚笨和奇怪,有的學不會說話,有的長短手,有的額頭上還多了一隻不會睜開的眼睛。這幾個孩子看上去年紀都差不多大,自然不可能是一個娘生的,但確實都有著相似的超強的恢復能力,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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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臉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是在一個下著大雪的冬天,他在森林裡迷了路,無意間發現一群八九歲的孩子縮在樹洞裡禦寒,就連最單薄的寒衣都沒有。刀疤臉見這幾個孩子在這麼冷的天裡竟然沒有全部凍死,察覺到了這其中有些蹊蹺,於是把幾個還沒凍死的孩子帶回了城外的住處。
當時伯甲尚在,刀疤臉從幾人口中得知此前是一位被兒女趕出家門只能自生自滅的老翁在山中迷了路,誤打誤撞的進了一座破廟,在破廟裡發現了這十幾個在襁褓中的孩子。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破廟四周並沒有睚眥,連老虎豹子之類的兇獸都沒有出現過的痕跡,老翁也就住在了這裡,種田打獵。這些孩子們也都出人意料的好養活,喂什麼吃什麼,吃什麼都長個,不需要老翁多費什麼心思,老翁也就樂得養幾個孩子解解悶,也算過了幾年無憂無慮的自在日子。孩子們長大之後有四個要聰明機靈些,也學會了說話,老翁沒讀過什麼書,於是就按照從廟裡抱出來的順序給他們起了伯甲、仲乙、叔丙、季丁四個名字,剩下那些不怎麼聰明且有些殘缺的孩子就隨便的以五六七八來叫。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也沒過幾年,老翁本就年歲已高,如果在某天早上沒有醒過來的話,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還不知道死亡為何物的孩子們圍在老翁身邊說了幾天話才發現老翁再也不會回答他們那些滿是為什麼的問題了,直到老翁的屍體開始發臭,他們終於意識到老翁再也不會醒來了。
餓得不行的孩子們第一次走出了破廟,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這一路上有的孩子熬不過飢餓也隨老翁睡去,而經歷過老翁的離去之後,初識死亡為何物的孩子們並沒有再多做停留。
孩子們離開了破廟之後,兇獸就多了起來,沒過多久睚眥就出現了。對於這樣兇猛而精準的捕獵者,孩子們沒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慘劇的發生,睚眥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叼走了站在最邊緣的老三叔丙。
再之後就遇到了同樣在森林裡迷路的刀疤臉。這刀疤臉也不是什麼善人,在見到這些孩子的第一眼開始就計劃著將他們養來做“餌”,只不過後來發生的事超出了他的認知。
刀疤臉第一次見到被睚眥扯斷了胳膊的人還能把胳膊長回來的時候也被嚇到了,他神情怪異地看著這些孩子,像瘋了一樣地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可是冷靜下來之後,刀疤臉看孩子們的眼神之中就充滿了貪婪和狠毒,他在這些怪物一樣的孩子們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看到了自己的前途,於是孩子們就從“餌”變成了“網”,變成了只需要簡單的食物填飽肚子就可以為他賣命的“網”。
此刻仲乙的眼睛裡也像那時的刀疤臉一樣充滿了希望。
他躺在幹茅草搭成的床上,胳膊上的洞已經長好了,能感覺到胸腔和肚子裡的內臟緩緩生長時的酥癢,身邊的顧西樓因為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已經沉沉睡去。
夏天的夜晚並不冷,也沒有下雨的跡象,漫天的星星像一條大河從一邊流到另一邊,仲乙懷裡塞滿了今天剛拿到的食物,他現在不用去嚼草根,也不用去抓那些跑地飛快的野兔,只要餓了就有東西吃,更何況滿滿當當的,和顧西樓分著都能吃好幾天。
對了,白天的時候還見到了那個小姑娘,一想到這,那兩個上下跳動著的小辮子又出現在了他眼前,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自己要快些睡覺了”,仲乙心想,他要趕著去夢裡問問那個小姑娘白天的時候那個老婦人是怎麼跟她形容自己和顧西樓的,還想問問小姑娘為什麼會生的這麼好看。
於是在點點星光之下,仲乙緊緊摟著懷裡的麵餅和肉乾,帶著微微蹙起的眉頭和嘴角淺淺的笑悄悄地睡著了。
:()莫謝塵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