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阿飛聞到了一種香味,一種甜甜的蘭麝之香。
他似乎貼著一個火爐,一個軟軟的,充斥著熱情的火爐。
這種感覺很遙遠。遙遠的讓他看得見,卻抓不住。
這曾出現在他的童年,那是一個山洞中,印象中只有他和她的母親,然而那懷抱卻無比溫暖。
又彷彿一瞬間回到了那個鄉下小院去。
他與林仙兒一個劈柴,一個縫補。
雖然她從不讓他做什麼,他卻仍然可以依在她的懷裡,每天看著那張絕美而虛假的臉。
但他很快發現,這和兩者都不一樣。
母親的溫度跟這個不同,它比母親炙熱,滾燙。
而林仙兒給他的那間小屋裡,並沒有這種味道。
那間小屋只有花香和她身上劇烈的胭脂味兒。即使他鼻子過敏,卻也從不忍心說。
他不知自己是否該感謝那些香味,如果不是這樣,他會不會在她身上聞到其他男人的味道?
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是的!
他從來都不傻,可每次看到她時,卻都成了傻子。
她似乎也善於利用自己的信任,去做那些腌臢事。
阿飛突然一陣反胃,不由劇烈地嘔吐起來。
“唉——”
一聲嘆息,一個女人的嘆息。
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吐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不知是不是夢中那女人的形象還沒退卻,他整個人都警覺起來,一把推開她。
她並沒惱怒,只是白了他一眼,然後就低頭擦拭著身上的汙穢,“你一定是想到了什麼噁心人,或者噁心事。我也這樣過,有時做夢都會把自己吐醒。”
那個聲音粘軟,風情,讓他很熟悉。
阿飛睜開眼,就看到了那張狐狸般妖冶的臉——鬼狐。
那是無名客棧,被他放走的女人。
她還是坦著胸膛,卻並不扭捏,一雙風流的桃花眼,十分大方地掛著媚惑眾生的笑。
阿飛眼神一收,“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
“這裡是地獄,十八層地獄!可能是閻王爺嫌我太寂寞,所以把你也索來了!”她調笑著他,頓了頓,“看來他也是個瞎子,眼裡沒什麼善惡之分。”
阿飛自然不信他的話,可他看了一會兒,竟然險些信了。
這裡除了晶瑩如玉的冰牆,幾乎沒別的,而那些冰牆卻又不是密封的,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一陣陣冷風從外面吹進來,肆虐著他們的身體,除了地獄,他真不敢想象人間會有這種地方。
除此之外就是火。
那火雖然只有一堆,卻被棚頂與四周的冰牆映得到處都是火光。
一陣陣冷風從那冰窟窿裡透進來,吹得篝火一陣陣亂跳。
然而,他又發現並不是。
因為那火上在烤肉,旁邊還溫著一壺酒。
地獄中大概不會有人烤肉,更不會有人請他喝酒。
“你不冷麼?為什麼離我那麼遠?”鬼狐皺著眉,一雙骨感的玉臂,抱住了雙膝,也遮住了那兩團豐滿。
“我在問你,我為何會跟你在一起!”
鬼狐一笑,“我還沒問你,為何要闖進我的家?”
“你的家?”
“對!我剛跌進這個冰窟一個時辰,你就跟著來了,你就那麼捨不得我麼?我來的比你早,這裡當然就是我的家了。”
阿飛這才憶起,自己的確是追蹤那個兇手,意外跌落在冰縫中。現在他的身上還在痛,痛得跟要散架了一樣。
他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披在自己身上的火狐貂裘。
“你應該慶幸,你騎的馬比你先落地,否則,你即使不被摔死,也會被活活砸死。
“當然,我比你更幸運,我跌在了樹枝上,沒有昏過去,想來是我沒有殺過人,所以老天爺對我特別眷顧。”
阿飛不想在聽她胡說,一把將身上的狐裘甩給她,厲聲道,“穿上你的衣服!”
鬼狐接過來披在身上,“你這個人還蠻懂得憐香惜玉的……”
“我只是——嫌你髒!”
阿飛毫不留情面,雖然他只是接受不了一個女人,把唯一的厚衣服讓給他。
何況他自幼與野獸為伍,一直以為嚴寒、酷暑都是一種修行。
鬼狐的眼裡卻冷森森的,“可就是這樣一個髒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