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川連夜入宮,不為別的,就是送往江陵郡的賑災銀子出了問題。
今上著急上火,等不到明日早朝,便召見幾個肱股之臣,共同商議解決辦法。
裴寧川接到宮裡的傳召前,就收到江陵的訊息,心裡有了應對的方法。只是簡單的想法,具體的策略還未成形。
君臣相見,議論了一晚上,最後決定讓裴寧川代天子巡狩。
名為押送賑災銀子送往江陵郡,實則是查訪剛剛出京都就丟失的銀子。
從宮中出來,裴寧川回相府的路上,沒有那麼匆忙,神色也舒緩恬淡。看起來心情平和,很好說話的樣子。
春明守在一旁,忍了一個晚上,終於開口問道:“相爺,金燦月那個女人心機深沉,登門就是想要裴家老宅的地址。您怎麼還主動告知她?”
裴寧川揉了揉眉心,“只是個可憐的小姑娘,遇人不淑,想要退婚又退不掉。”
“那也是他們金家攀高枝失誤,能怪得了誰?”
春明不贊同地說道。
裴寧川淡淡的眼神掃過來,一股壓迫感落在春明身上,他立刻閉嘴禁聲。
“這門親事是承恩伯府主動提出來的,金二爺寫信問過我的意見,那個時候我不怎麼在京城,不知道裴君卓已經養歪,憑藉以前的印象給了金二爺回覆。”裴寧川淡淡地說道。
接著,他又說道:“這麼說起來,還是我害了她,給她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算是彌補過失。”
春明聽完,心裡有一點心虛又愧疚。
他決定,下次見到金燦月,一定對她態度好一點。
倒是景和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突然一針見血地問道:“那您怎麼不出面幫助二人解除婚約?”
裴寧川的心臟猛地一跳,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動,微小的異樣沒有引起護衛們的注意。
為什麼他不願意乾淨利落地解決掉退婚呢?
因為他想與她有一些牽扯,能夠多見兩面,哪怕只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
有些話不能直接說出來,一旦說出來,行為舉止就變味了。
幸虧景和沒有追問。
倒是春明插科打諢道:“大冰塊也打聽別人的私事?有進步啊!”
景和不搭理他。
春明也不介意,自以為是地說道:“來,哥哥告訴你。相爺肯定是菩薩心腸,不願意插手退婚之事,讓京都人議論金燦月姑娘是被退婚的一方。”
裴寧川:“……”
一兩日的功夫,金家商鋪的所有掌櫃的交出賑災物資,請鏢師組成商隊,準備送往江陵郡。
出發前一晚給金燦月送了信,約定在城外十里會合。
金燦月要出門,得給家裡一個理由,幸好她做得多了,輕車熟路。
“祖母,聽說裴君卓帶著金玉瑤堂姐回江陵老家了,孫女準備出門下江陵,將他們二人帶回來,商議婚事結果。不管裴君卓要娶誰,都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
金老夫人激動地說道:“你聽誰說的?你一個女兒家出門危險,要不讓你大伯親自走一趟?”
金家大房的夫婦也有意動,他們第一時間見到裴君卓就能佔盡先機。
金燦月腦子一轉,就知道他們的算計。
她露出綿甜的笑容,“前天裴相來咱們家送我錦囊,就是為了此事。”
搬出裴相的名頭,金家眾人安靜如雞。
金燦月為難地蹙眉,“若是裴家老宅的裴老太爺和老夫人插手婚事,大伯作為晚輩,年紀又在這,可不好反駁。若是我們這些晚輩過去,頂撞幾句,也能描補過去。”
哪怕不喜歡金燦月,金老夫人也得承認老二會教孩子。
她跟著點頭,十分贊同金燦月的話。
金燦月跟著笑盈盈地誇金老夫人,“祖母也說得很對,我一個女兒家出遠門不安全,不去讓玉山堂哥親自走一趟?”
被點到金玉山露了怯,連忙搖頭拒絕。
那可是裴相的爹媽,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頂撞一句話!
金家大房的夫人韓佩蘭心疼兒子,連忙說道:“我們家玉山和裴相不熟,登門拜訪裴家老宅十分冒昧,還是讓燦月去吧。”
又道:“她還是裴公子的未婚妻,再加上裴相的喜愛,裴家老宅的人看在裴相和裴公子的面子,也願意聽從她的意見。”
金老夫人也覺得不妥,見金燦月又想開口,頓時拍板說道:“還是燦月去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