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寬和甘拓面對面坐在園中亭舍,中間的石桌上架起了碳爐,正在煮著一壺茶,氣氛輕鬆和諧,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怎麼也想不到,兩人各自率領的軍隊,在不久之前,還在戰場上決一死戰。
鬱念湘從裡屋走出,她披著一件狐裘的大衣,招呼李馥嵐坐下,刑寬才慢慢道:“宮中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鬱念湘看了一眼李馥嵐,問道:”沈濟還有多久可活?“
刑寬臉上露出冷笑:“一時半會死不了,不過跟死了也沒什麼差別,我這回過來,還有一個訊息要告訴你們。“
“侯爺請說。”
“泰王想要回山了。”刑寬臉上露出譏諷之色,“很意外吧,據說皇帝的變故,跟山中有關,泰王在宮中待不下去了,他準備快速結束掉與北遼的談判,召顧深回宮。”
一直沉默的甘拓忽然道:“鎮北大軍會如何調動?“
刑寬斜著看了一眼天空,挑眉道:“流民作亂,已經形成了氣候,鎮北大軍會更換主將,鎮壓呂都附近的流民。”
甘拓雖然神色平靜,但是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一絲輕鬆,南鄭殘軍雖然私底下與刑寬勾連,還得到了風海國的支援,但是畢竟是亡國之軍,在大景強大武力的威逼之下,能夠撐到現在實屬不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甘拓很快就告辭離開,甘拓離開之後,鬱念湘揮手讓服侍的婢女都遠遠退開,刑寬這才開口道:”宮中可能有變故發生,鎮北大軍會由朱洪節制,顧深會以和談使的身份前往昭賢城,這件事情已經基本定下來了,泰王已經簽發了聖旨。“
刑寬把視線轉向鬱念湘道:“所以這段時間,要勞煩太后進入皇宮,關注皇后的動向。”
刑寬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鬱念湘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的意圖是什麼,沈濟的皇位可能坐不長久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穩住皇后,對於刑寬來說,要造反,先要扶持一個更容易控制的皇帝,沈琨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現在皇宮風聲鶴唳,要進宮去怕是不容易。”
刑寬笑了笑道:“無妨,這件事情我早就跟皇后提過,她為了爭取我的支援,不答應也得答應,雖然二皇子遠走山中,但是四皇子現在可還沒有被立為太子。”
李馥嵐聽完默然,現在刑寬手握南北兩路大軍,實際上已經是大景朝權勢最盛之人,此人經營多年,一直唯皇帝馬首是瞻,誰能想到,他早就生了反心,在暗中謀劃佈局,終成今日局面。
刑寬走後,鬱念湘起身道:“你隨我來,跟我見一個人。”
李馥嵐不明所以,跟著鬱念湘來到王府的最深處,在這裡見到了一個女子。
李馥嵐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美貌中帶著英氣的女子,也確定自己之前沒有與之見過面,不過此女見面就對李馥嵐行禮:“小女子廖玉茹,見過郡主殿下。”
……
顧深離開涼州城,領兵朝大景與北遼的邊境進發,在朱洪的軍隊攻下湧谷城之後,元博的大軍迅速回轉,召集各路在北地三州遊蕩的軍隊,集結在一起,一共將近二十萬軍隊反撲向湧谷城,朱洪手中只有不到十萬軍隊,湧谷城也並非易守難攻的雄關,面對超過一倍的兵力,朱洪絕對堅持不了太久。
所以顧深此刻只在涼州城中留下守城的兵力,將大軍都拉了出來,急速行軍多日,已經逼近邊境線,距離湧谷城不到百里,不過朱洪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顧深猜測在面對這種絕對劣勢的局面,朱洪很有可能選擇堅守城中,不會出城與元博開戰,在平渭城外分兵之時,顧深就與朱洪約定,若是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顧深會領兵前來支援,與朱洪南北合擊,給北遼大軍沉重一擊。
計劃雖然是這樣,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朱洪是否會相信顧深真的會領兵來支援,也要看朱洪的戰鬥意志是否那麼堅定,畢竟北遼鐵騎,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悍勇無畏,他們的行軍速度極快,現在應該已經抵達湧谷城外,對湧谷城展開猛攻,朱洪的任務是要在顧深率援兵抵達之前,將這座邊境小城給守住。
雖然寒風仍然凜冽,但是時節已經入春,大地也不再是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雪原之上,已經能夠看到很多裸露的黑色泥土,顧深在心裡想著,這裡的土壤也許非常肥沃,如果種植糧食,產量也許會很高。
顏若華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跟在顧深身旁,她眯著眼睛朝遠處看了一眼,對顧深道:“前面好像有人過來。”
顧深聞言,從地圖上抬起頭來朝前看,荒茫的天地間,出現了一個黑點,那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