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名叫李凱。由於住的很近,我們哥倆的感情非常好。大學畢業後,我留在了上海,而李凱則回到了家鄉。此後,我們倆的聯絡變得越來越少。
就在昨天,因為同學結婚,我回到了老家。婚宴上,我並沒有見到李凱。問了其他人,都說和他很久沒有聯絡。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剛一接通,我就聽出那是李凱的聲音。他在電話裡說我們二人很久沒見了,想讓我到他家裡坐坐。
很快,我就來到了李凱家。一進門,我發現這個多年未見的老友臉色很難看。他說自己最近失眠,所以看上去有些憔悴。
我們二人相對而坐,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也許是多年未見的原因,我與李凱之間有了說不出的生疏。
最終,是李凱先開的口。他說我們難得一見,今天他想給我講個故事。
我心裡覺得納悶,老同學剛一見面就要講故事,這顯得很不合理。轉念一想,也許他是為了避免尷尬才這麼說的。於是,我便配合的點頭答應。
李凱將臉湊近了一些,徐徐地開了口······
這個故事發生在他工作的地方。
我所在的城市有一家名為“祥雲”的殯儀館,由於這裡人口不多,所以祥雲殯儀館便成了唯一一家面向死人的服務機構。
殯儀館裡有兩個焚屍爐,分別由張建國和李明權管理。而兩人的手底下,又分別帶著一個徒弟。
和大城市的殯儀館不同,這裡的工作並不繁忙,有時候一週只會接收兩三具遺體。
周濤是張建國的外甥,這裡的人都叫他濤子。剛一成年,濤子就跟著舅舅來殯儀館幫忙。張建國在焚燒屍體時,周濤會在一旁協助。
與濤子不同,李凱是透過考試進入殯儀館工作的。他畢業於正規的本科院校,留在大城市並不難。我們當時對他的選擇感到很納悶,也曾向他提出過疑問。李凱解釋說這裡的工作相對輕鬆,而且工資待遇也豐厚,在小城市裡算是很不錯的。
李凱進入到殯儀館工作時,被分配到李明權那一組。李師傅就成為了他在這裡的“老師”。
李凱和濤子作為殯儀館的新人,這裡的大小事情,幾乎都有兩人的身影。
事情就發生在李凱值班的一天晚上。
此時正值國慶假期,人們都沉浸在節日的歡愉中。可殯儀館卻不放假,這裡還是照常上班。那天本應是濤子值夜班,但由於他家裡臨時有事,濤子便和李凱換了班。
已經在殯儀館工作兩年的李凱,對這裡的一切都已熟悉。剛工作那段時間的恐懼早已消除,取而代之的是面對重複任務的“麻木”。
晚上在殯儀館的還有門房老王頭。此人年近70,在這裡幹了快三十年,屬於殯儀館的老人。
晚上,李凱覺得無聊,便拎了一瓶酒去了門房。此時的老王頭正在津津有味地聽著戲劇,見李凱進來,忙把收音機關掉。
李凱將酒瓶拿出來,老王頭的臉上頓時樂開了花。他取出兩個玻璃杯,用水胡亂涮了涮,便將酒灌了進去。
二人也沒下酒菜,就這麼幹喝起來。
幾杯酒水下肚後,李凱就感覺身體一陣發熱。他看著老王頭說道:“王大爺,您在這裡一呆就是三十年。幾乎把生命都奉獻給了殯儀館。你有沒有想過,百年後的咱們還得在這裡給燒了。活著的時候就在這,死了還是離不開,太沒勁了。”這句話一出口,李凱就感到自己失言了,趕緊舉杯向老王頭賠罪。
可老王頭卻不在意,他笑嘻嘻的與李凱碰杯,然後說道:“你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虧你還是個大學生。告訴你吧,我老王頭以後要是駕鶴西去了,絕對不會在咱們這裡讓人擺佈。要燒啊,我也得換個地方燒。”
李凱往肚子裡灌了一杯酒,然後起身在櫃子裡翻找食物。他一邊找著,一邊說道:“王大爺,你就吹牛吧。誰都知道咱們自己的員工在這兒處理不僅不花錢,還給補貼,我就不信你能捨得這個待遇。再說了,哪裡燒不是燒,難道還得來個異地火化不成?”
老王頭見李凱翻箱倒櫃的樣子,是又好氣又好笑。他給李凱指了指抽屜的方向,說那裡有幾根火腿腸。
李凱拿到腸子後,一邊撕咬外包裝,一邊回到了座位上。
老王頭又給二人分別倒了酒,然後吞了一大口後說道:“小夥子,你來殯儀館已經有兩年時間了。咱倆每星期都在一起喝酒,但從不聊正事。今天我就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