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蘭花忙乎了好幾天,才算是把五個孩子的新衣服都做完了,緊接著開始拆洗被褥。
八一被放在了悠車子裡,躺在裡面悠悠盪盪地晃著,看著老媽蘭花坐在地上一床一床地清洗被褥。
在東北的三九天,可不能同時拆洗被褥,那樣的話可沒有替換的。家家都沒有餘富的被褥,條件好的人家每人一床被褥,條件不好的人家大多是兩人合蓋一床被褥,甚至是一家子幾口人只有一床被褥的。所以,一天只能拆洗一床被褥。
八一的家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老爸慶連山沒有在家,老媽蘭花摟著八一和三姐慶文真一起睡。如果老爸慶連山回來了,三姐慶文真就歸老爸摟著睡了。不過,只要老爸回來,八一每次早上醒來,都會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三姐都會把腿搭在自己的身上,兩個人睡在一個被窩裡。
大姐和二姐合蓋一床被子,大哥自己蓋一床被子。他們三個都在北炕睡覺,經常黑夜裡聽到大姐和二姐爭搶被子的吵架聲。
二姐:“大姐,你都把被子弄到你那裡去了,我這裡只蓋了半拉身子。”
大姐:“你不會挪過來一點兒。”
二姐:“大姐,你把被子拉這麼高幹什麼?我的臉都蒙在被子裡,透不過來氣了。”
大姐:“你不會把腦袋伸出去?”
二姐:“往哪兒伸?再伸我就掉地上去了。”
大姐:“······”
二姐:“睡覺蒙著腦袋,你也不怕憋死。”
大姐:“凍腦袋。”
二姐:“我放屁燻死你。”
大姐:“你要是敢放屁,我用苞米瓠子給你塞上。”
二姐:“我一會兒就放,看你敢塞,到時候我就拔出來塞你嘴裡去。”
大姐頓時發出一陣乾嘔聲。
八一忍不住“咯咯咯”樂了起來,老媽蘭花氣得在南炕叫道:“趕緊都啞巴了,快點睡覺。”
北炕頓時安靜了,過了一會兒,傳來了“卟——”的一聲。
大姐驚叫:“老二,你放屁了?”
二姐:“狗才放屁了。”
大哥:“······你才是狗呢。”
“咯咯咯······”
八一在被窩裡手舞足蹈地笑著,被老媽蘭花鎮壓了:“別蹬胳膊蹬腿的,被窩裡這點兒熱乎氣兒都跑出去了。咋好像你能聽懂似的,笑得這麼歡。”
過了一會兒,大姐和二姐又在被窩裡互相踹了起來,老媽蘭花聽見了,長嘆一口氣:“等過年一定再做一床被子,把你倆個小冤家分開。”
大姐:“做了新被子給我。”
二姐:“憑什麼給你?媽,做了新被子給我。”
大姐:“我是老大,就應該先給我。”
二姐:“沒那事兒,老大就得好東西都是你的啊?臭美吧你。”
蘭花:“你倆沒完了是吧?再吵就不給做了,誰都撈不著。”
頓時一片安靜。
······
現在,八一之所以在悠車裡,是大炕上要晾被褥。
外面三九寒天的滴水成冰,洗完的衣服要是晾在外面,一會功夫就凍得硬邦邦的,好幾天都不會幹。因此,洗乾淨的被裡被面都鋪在東西兩屋的大炕上,大炕燒的熱熱的,半下午就烘乾了。
平時,西屋是不住人的,只放一些米麵之類的,西屋炕也是偶爾燒一下,只要屋子不凍就行。現在就全都燒起來,用來烘乾被裡被面。
傍晚,八一才會被從悠車裡抱出來,躺在了北炕上和哥哥姐姐們玩兒,南炕倒出來,老媽蘭花點著燈穿針引線,把被褥在睡覺之前做出來,然後好清洗下一床,洗出來掛在屋裡地上拴著的晾衣繩上控水,等到第二天上午再放在炕上烘乾。
八一一直很奇怪,老媽拆洗被褥的時候,為什麼被褥那麼平整板正,彷彿是熨斗熨出來的那麼平整,而且清洗的時候,不用肥皂或者洗衣粉就能洗得很乾淨。
等到來年初夏的時候她才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至於現在嘛,她是一肚子疑問,也沒人問,問了也沒有人回答,因為誰都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老媽蘭花總算是忙乎完了,累得腰疼,請來了前院的李三奶給她拔火罐兒。
火罐兒是一個玻璃罐頭瓶子,這還是前段時間慶連山從吉市帶回來的一瓶黃桃罐頭,是那種老式的小罐頭瓶子裝的。當時,家裡的孩子們看到這瓶黃桃罐頭都萬分驚奇,圍觀討論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