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道第一天通常沒什麼事。彌月很快熟悉了環境。
這家雜誌社在一幢大廈內,規模不算大,但發售的刊物質量還不錯,也算小有名氣。同事包括她一共十幾號人,編輯、美工等在同一間大辦公室裡。
彌月座位恰在中間,靠過道的空著,靠窗的則是個戴眼鏡、燙羊毛卷的女生。
發覺她走進來時,先是抬頭看了眼,而後露出了一個笑,似乎是友好的招呼,然而又夾雜著別的什麼,轉瞬即逝,讓人捕捉不到。
彌月愣了愣,就聽身旁人事說,“那有事的話隨時聯絡,我先去忙了。”
“好。”她點點頭。
接著熟悉圖片編輯的工作。說是圖片編輯,其實和攝影並不太沾邊,彌月要負責刊發雜誌的排版、聯絡攝影師之類的,活兒比較雜。好在她性子靜,工作上和人溝通簡潔有效,倒也不算很難。
第一天工作結束,謝不琢發來訊息,說今天過來接她,回謝家吃飯。
又到了演戲環節。
彌月深吸一口氣,回了個“好”。
謝不琢的車停在公司拐角,要走一小段路到,彌月覺得,這並不是因為他很貼心地考慮到她不想被同事看見,而是那兒有片樹蔭。
彌月走近,彎腰看了眼,車窗降著,但裡邊並沒有人。
她站在車邊等了會兒,恰在這時候,接到了錢孟樂的電話。
錢孟樂問她感冒好點沒有,“你斷聯的那一天多里,我差一點都要打飛的來A市了!”還好看機票的前一秒,彌月給她回了訊息。
“要不你還是把房東的聯絡方式給我一下吧。”錢孟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
彌月:“……”
她做出有些為難的語氣,“這不太好吧,他不是很喜歡別人打擾。”
“誒,這麼難相處啊。”
“不是,只是比較有邊界感,”彌月想了想,補充,“我發燒那幾天,都是他在照顧我。”
這話是真的。
雖然她已經說過自己不需要怎麼照顧,但謝不琢還是會來遞個水,遞個測溫計,偶爾來檢視一下她的狀況什麼的。
在他接近時,彌月不知為什麼渾身犯起緊張感,都快要憋出一身的汗。
“是嘛?那你房東人還不錯哎。”錢孟樂說。
彌月點點頭,“嗯。”說到這裡,又感覺,或許可以請教一下錢孟樂。職場上禮尚往來那一套她懂,可是,要拿這一套對謝不琢,又感覺好像缺了點誠意。
“這個房東……他挺照顧我的,我就想著,有沒有什麼報答他的方法,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話音落下,彌月就感覺背後好像有個人影接近,回過頭,謝不琢抄著兜站在那兒,微風吹拂,送來他身上乾淨的檸檬木質香味,與夏天的不同,沾染上了一點冷冷的秋意。
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彌月硬著頭皮跟人上了車。
感覺就是有點兒很難形容的尷尬。
這天司機沒來,是謝不琢親自開車。
上車後,他照常啟動,手在方向盤上抹了一把便將車開了出去。一路綠燈,暢通無阻,車窗降下來,吹進帶著銀杏葉的秋風。彌月微微鬆了口氣,以為他什麼都沒聽到。
結果下一秒,謝不琢的聲音卻就這樣毫無預兆、漫不經心地在車內響起來,“想報答,怎麼不問問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