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寧聽了盧山的話,摸了摸下顎的鬍鬚,慢悠悠地說:
“盧老闆,話雖如此,但這百姓推著獨輪車去賣東西,本縣總不可能不準人家去吧。”
“更何況,保障工程兵的後勤是朝廷下達給郡縣兩級衙門的任務,工程兵餓了肚子,我可能就要沒腦袋吃飯。”
韓寧也很是懊惱,沒想到工程兵來了之後,能帶來那麼大的生意,可是朝廷又嚴令撤了收稅費的路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黃澄澄的銅錢全流進了泥腿子們的腰包。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韓寧一邊想一邊搓著一根鬍子,心疼金銀沒流進自己腰包的時候,還用力拔下了一根。
盧山見韓寧話裡有話,明白這縣太爺也是心疼沒從中撈到好處。
自古以來當官的賺錢,直接收受賄賂違法亂紀的不多,落馬的反而不少。
真正聰明的,是讓商人當白手套,在前臺賺錢,當官的在外面暗中支援。
這樣賺錢既安全,又賺得多。
這盧山就和韓寧合作過幾次,讓韓寧躲在背後就摟了不少的錢,連續兩年都置辦房產和納年輕的小妾。
雖然說盧山是韓寧的白手套,但是韓寧內心裡是瞧不起商人的,這使得盧山在他面前說話總是要小心翼翼、旁敲側擊。
盧山不止一次在肚子裡痛罵韓寧是一個既想當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的偽君子。
不過肚子裡罵歸罵,為了共同發財,該順著韓縣令的地方還是要順著。
“大人,士紳們的意見是想請縣衙規範一下現在混亂的市場。”
盧山在說“規範”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
韓寧當然聽出了盧山的話外音:
“規範?”
“是的,規範一下。現在的市場太亂了。”
盧山繼續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幫泥腿子把市場搞得太亂了,所售賣的貨物來路不明,質量參差不齊,衛生條件也讓人不放心。”
“我們是擔心一旦出了問題,有損的是大人的清譽,更破壞的是我們梓潼縣來之不易的好名聲。”
韓寧聽了盧山的話,點了點頭,他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
。。。。。。
第二天清晨,工程兵左軍中軍大帳門口,幾十個小攤販象往常那樣支起了攤子,有賣早飯的,賣菜的,還有遠道而來的屠戶把剛剛殺好的豬擺在了肉攤上,正在用鋒利的剔骨尖刀分解著。
牛嬸也是一樣,在自己的攤位上把發酵好了的一半白麵一半雜糧的饅頭抬上了冒著熱氣的蒸鍋。
再過一會兒,軍營吹完起床號,負責採購的軍士就要出來買一天的飯菜了。
牛嬸看看天色,今天又是一個晴天,不出意外,只用兩個時辰就能賣完所有的東西。
抓緊時間收攤回去,還能趕上給老牛做一頓午飯。
牛嬸想著,今天的白麵饅頭給老牛留上兩個,這人吃好一點病也好得快。
就在大家準備開張做生意的時候,市場上突然來了一群衙役。
為首的就是那天來宣傳的戶房書吏何山。
市場上的小攤老闆們看見衙門裡的人來了,心裡想又是來收錢的,都準備好了零錢把今天的管理費交給衙門的人。
沒想到這次何山帶來的人並沒有伸手要錢,而是挨一挨二對每個攤販售賣的東西先檢查了一遍,一邊檢查還一邊搖頭互相說著話。
“問題很大。”
“質量不過關。”
“這饅頭有餿味。”
其中兩個衙役揭開牛嬸的蒸籠蓋子,聞了聞說道。
“你放屁。”
牛嬸聽了怒道。
“這是我剛做好蒸上的,怎麼可能就餿了。”
這兩個衙役見牛嬸罵了他們,覺得非常丟臉,他們最近也感覺,這幫擺攤的自從賺了錢,對他們也沒以前那樣點頭哈腰了。
今天捱了牛嬸的罵,正好借題發揮,殺雞儆猴。
“大膽刁民,公開售賣過期變質的饅頭殘害工程兵,而且還暴力對抗官差的執法,罪大惡極,就地鎖拿。”
說完後,旁邊的七八個拿著鐵尺、繩索的衙役一擁而上就把牛嬸和牛洪捆了個結結實實,在撕打的過程中,牛嬸的攤子也被掀了個底朝天。
牛洪膽小,被衙役一捆,就大哭起來。
牛嬸也沒想到一句話就被掀了攤子,母子兩人也被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