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

皇太極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您不可再如此了，現在營中亂的不成樣子，急需您來主持大局”

“出去!”

努爾哈赤只是淡淡地說，語氣中沒有一點兒情緒。

“我不!”

“阿瑪，你是王，是我大金的領袖，是女真族的領袖，不能輕言放棄”

“你站起來，這次的失敗不是你的錯!”

皇太極膝行到床前，懇求道。

努爾哈赤好像突然被觸怒，轉過身面對皇太極，眼神中充斥著怒火，難言的悲慟從這個男人身上流露出。

“你知道什麼，此時此刻的一切就是我的錯，是我的貪功冒進，我的大意不小心，我那該死的勝負欲和榮譽感，是我把大家帶到這個地步的，這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女真族，對不起你們所有人”

努爾哈赤說著說著眼中流出血淚，他真的後悔了。

被徹底圍困後，他把自己關進王帳，不是心態崩了，而是在深深地反思。

到底是為什麼?

他們會落到如此地步!

是江澈的原因嗎?

不，這不是，一開始的實力相差那麼懸殊，揮手就能把他滅掉卻總是徒勞無功

不能把戰敗的罪責推到敵人的頭上，那是最懦弱的行為。

他想了又想，最後總算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從幾個月前開始，就不該下令進攻大周，明明大金的實力還不足以蛇吞象，大周這個龐然大物也沒有墮落到腐朽的地步，時機還未到啊!

可自己幹了什麼?

梁王找上自己，白蓮教也找上自己，還有遊文思這個底牌，諸多因素讓他迷失了，以為光憑精銳八旗兵就能南下，滅亡那個古老帝國。

但他就是沒看清楚，女真的實力尚做不到如此，他們的人數不足，後勤實力也不足，國力更是與大周相差甚遠，完全打不起大規模拉鋸戰。

眼下的局勢便是鐵證，如果他們女真有充足的糧草根本落不到這個局面

江澈正是洞察了大周和女真最根本的實力差距才能一點一點地把自己誘導進薊鎮的這個絕地。

所有都是我努爾哈赤的錯!

我老了，想在死之前完成大業，豪賭了一把，卻把整個族群都輸得精光!

努爾哈赤發洩了一通，坐下大口喘著粗氣，連續幾天的被圍，就算是他過的也不好

“阿瑪，你真的這麼想嗎?”

“對，不然呢”

“不，阿瑪，出兵是我們共同的決議，您不是在為了自己的利益呀，您是為了我們女真族的大業，我們大家有何理由不支援您呢”

皇太極沒想到努爾哈赤竟然自己走進了死衚衕，鑽牛角尖。

“阿瑪，現在已經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了，關鍵的是我們怎麼突圍出去，八旗精銳不能盡數折損於此，不然的就真的要亡族了”

“阿瑪，您站起來吧，帶領我們走出去，您是女真的領袖，是所有的支柱，不要讓大家看不起”

“您就算不想著其他人，也要想想您的孩子們，想想我，想想還在家鄉的那些父老，如果我們回不去，他們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周圍的曾經被鎮壓的種族會如虎狼般撲上來把他們撕碎”

皇太極言辭誠懇，語氣激烈，他盡了所有的力，如果這都無法起作用的話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努爾哈赤聞言陷入一陣沉默，最後深深地看了皇太極一眼。

緩緩開口，“那該如何呢，突圍不是沒試過，好幾次都失敗了”

皇太極一時語塞。

他也沒辦法，眼下就是個死局，人困馬乏的女真人會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弱，而敵人一直在加固防線，養精蓄銳，就等著女真衰弱到極點然後發起總攻。

努爾哈赤見狀突然笑了，看著皇太極，眼神裡閃過一絲柔情。

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其起來。

溫和地說，“放心吧，這是個死局，但它是我的，不是你的，更不是你們的!”

皇太極瞪大眼睛，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意思。

“隨我出來，這場鬧劇是時候該結束了”

努爾哈赤走出王帳，刺眼的太陽讓他一陣恍惚，感到難受，但還是想多看一會兒。

適應了一會兒，看向眼前，一片狼藉的的營地，所有人都雜七雜八地坐在地上，一眾將領看到努爾哈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