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在言青豫依舊趴在桌上,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似乎還沒醒。她拿上燭臺,走了進去。
幽閉的暗室中,掛滿了數張畫紙,其中最多的當數地形圖,她愕然定睛凝視其中一幅畫紙,隨即緩緩抬手揭下。
——黔州、宿陽郡……
——錦洲、雲山郡……
——賀州、安樂郡……
她抬頭望向牆面正中處掛的那一幅城防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面色驀然一白,手中捏著那張紙轉身便往外走,待將一切恢復如常時,她鼓動的心跳才慢慢恢復了平靜,轉身走出了房門。
但下一刻她便愣住了。
原本趴在桌上的言青豫早已不知所蹤,她剛沉下去的心又跳了起來,伸手便將袖中藏著的煙花摸了出來,誰知卻被人握住了手腕。
“炮竹易燃,應小心些才是。”
“砰!”天空中炸開一朵耀目的花焰,許多人駐足觀看,然有兩人卻無心賞它。
隨著那一朵即將黯然的花火漸漸逝去時,蓁胥和蓁莽將臉上的面罩拉上,在屋頂上飛速掠過,不多時便已趕到了附近,但搜尋了許久都未曾看見人影。
蓁胥心急如焚,想要下去找,蓁莽一把拉住他,示意他看向躺在朱燈余光中的人影。
他的手驀然緊握,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人看不清容貌,但她的身上蓋著披風,那顏色和紋樣……
他一把掀開披風,只見謝雲安靜地躺在地上,脖頸間的勒痕清晰可見,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貼了兩指在她頸間脈搏處。
雖已有心理準備,卻依舊擺脫不了心中的愧疚。
他來晚了!
他想將謝雲的屍身抱起,卻被一躍而下的蓁莽拉住:“我們中伏了!”
少刻,只聽繁亂的腳步聲紛至沓來,轉瞬便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丞令史柳賀南已帶著大批差役趕到,蓁莽計不旋踵,拉起蓁胥的手躍上了屋頂。
蓁胥卻不肯走:“必須將她帶回去!”
謝雲身上或許留有線索也說不定,若是他們就這樣走了,沒能將她冒險帶出的線索呈給陛下,豈不更是辜負!
蓁莽真想敲敲自己這傻弟弟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他死命拖著他的手臂道:“丞令史來的如此之快,定是有人早已設好了局,等我們兩人陷落計中!她身上就算有什麼線索,也早已被人拿了去!快走!”
蓁胥卻想賭一把,謝雲既然敢冒險做這種事,定能留有後手,他甩開蓁莽的手躍下屋頂,抽出身側的雙劍,轉念一想又怕暴露,便只赤手空拳與差役搏鬥。
蓁莽倒不擔心這些人能傷得了蓁胥,他怕的是這幕後之人還有後手,需得臨機輒斷!
他也跟著跳了下去,差役哪裡是這兩人的對手,不多時便倒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引來了許多百姓好奇張望,蓁胥一把扛起謝雲,蓁莽掩護,兩人闖出街面往無人的巷子裡跑。
淮洛皇城的街巷兩人輕車熟路,倒也不怕被追上,誰知剛剛停下,一枚冷箭斜馳而來,擦著蓁胥的側臉釘在了他身後的牆面上。
兩人駭然失神,抬眸望去,見屋頂上站著三個身著府兵服飾的人,手持弓箭對準了他們。
“長寧侯的府兵!”蓁莽低“嗤”了一聲,咒罵一句道:“你先走!我來斷後!”
“不行!”蓁胥道:“你先帶著謝雲走!”
蓁莽不耐和他爭辯,正想動手,三枚裹挾著凌凌寒光的冷箭飛馳而來,蓁胥不得不單手抽劍擋下,一把將謝雲放到了蓁莽的肩上,厲聲道:“再不走都走不了!”
蓁莽一咬牙,扛著謝雲便消失在黑暗中。
三人扔掉手中的弓箭躍下屋頂,與趕來的差役形成了合圍之勢。
想起命懸一線的師雪妍、已經魂歸地府的謝雲,及黔州受盡苦難的百姓,他的面上青筋暴起,眉間戾色積聚,旋踵之間便化為令人望而卻步的凜冽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