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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事實上李璨當時讓門房出來捎話,內容是:“爺在睡,你也回去睡吧。”
&esp;&esp;可傅明燭怎麼睡得著?
&esp;&esp;他曾親自給尹世才送過太子的信,看著尹世才把信燒掉,才放心離開。
&esp;&esp;那時尹世才出任雲州刺史,要離開京都。就是從那個時候,太子開始籌謀拔除李策。
&esp;&esp;尹世才給太子寫信?寫了什麼,會不會跟自己有關?
&esp;&esp;傅明燭心急火燎,恨不得親自去搶那封信,順便把尹世才那個蠢貨剁掉。
&esp;&esp;李璋邁步從傅明燭身邊經過,絳紗下裳上的黻形紋飾晃動,像拉滿一張弓。
&esp;&esp;“本宮說過,”李璋停腳,微微偏頭,道,“不必事事請教六殿下。”
&esp;&esp;傅明燭吐出一口氣,彷彿終於等到了決斷。他沉聲道:“我明白了。”
&esp;&esp;李璋出了東宮大門,便乘輦慢行。
&esp;&esp;轎輦華貴,由十二人抬起。前後屬官護衛,簇擁前行。
&esp;&esp;大明宮巍峨高聳,宣政殿近了。
&esp;&esp;天色尚黑,雲霧漫天,只能看到一顆星辰。那顆星星忽明忽暗,在濃雲中努力露出頭,又瞬間被淹沒。
&esp;&esp;李璋收回目光。
&esp;&esp;大明宮近了。
&esp;&esp;劉硯的馬車有些破,一路上搖搖晃晃,有時甚至會壞在路上,他不得不等在道旁,搭乘同僚的車上朝。
&esp;&esp;他的馬也不太好,雖說是朝廷賜的,但因為吃得一直不好,也便越來越清瘦。有時候路上撿到菜販扔的爛蘿蔔,就不肯再走。無論怎麼催,非得吃乾淨了才邁步。
&esp;&esp;好在今日這馬車很懂事。
&esp;&esp;劉硯沒有誤時,在丹鳳門核對過身份,過下馬橋,一路向宣政殿去。
&esp;&esp;一位同僚靠近,好心提醒他,他的衣服破了個洞。劉硯垂下衣袍遮擋那個破洞,不以為意。
&esp;&esp;官服是朝廷發放的,現在穿的還是秋服,過些日子換了冬服,就有新衣裳了。
&esp;&esp;“劉府尹今日走得很快啊。”有位官員追上劉硯,搭訕道。
&esp;&esp;“今日有本要奏。”劉硯簡單回答,幾乎一路小跑。
&esp;&esp;可他還是被一個人攔下。
&esp;&esp;那人相貌普通卻眼神銳利,橫插過來走到劉硯身前,扯住他的衣袖,問:“聽說劉府尹扣下了尹刺史的信?”
&esp;&esp;這人正是同劉硯一起審案的大理寺卿崔玉路。
&esp;&esp;崔玉路氣喘吁吁,顯然已經追了很久。
&esp;&esp;劉硯下意識便捂緊袖口,似乎唯恐自己的寶貝被人偷走。
&esp;&esp;“是有一封信,”他敷衍道,“待會兒本官親呈太子殿下。”
&esp;&esp;“太子殿下在紫宸殿歇息,等待早朝,”崔玉路道,“府尹可以去紫宸殿,把信秘呈太子殿下。再來早朝,不遲。”
&esp;&esp;這種密信,是可以當眾給人看的嗎?你不在乎太子的顏面,太子自己也不在乎嗎?
&esp;&esp;“那可不行!”劉硯義正言辭拒絕,“很多人都知道有這麼封信,只有大殿上呈送太子,才能維護太子殿下的名聲。”
&esp;&esp;劉硯說著努力掙脫,崔玉路再去拉,只聽到“刺啦”一聲,劉硯的袖子差點被他拽下來。
&esp;&esp;崔玉路吃驚停手,劉硯像一條鑽入水中的錦鯉,瞬間便擠進緋紅衣袍的官員間,不見了。
&esp;&esp;“你這個犟驢!”崔玉路低聲罵了一句。
&esp;&esp;“崔寺卿……”有同僚靠近,有些好奇道,“您和劉府尹在爭執什麼?是大理寺最近的案子嗎?”
&esp;&esp;“不是。”崔玉路瞬間換了一副臉色,挺直腰背、從容不迫道,“我們在猜這天什麼時候晴。下好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