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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最美夜空

如果世界上什麼最美,最具有吸引力?我認為是夜空,當之無愧的夜空。因為白天的天雖然有云朵,有鳥兒,可看不到星星,也就看不到他們的世界。

夜晚的天能看到星星,星星上面居住的人類和各類動植物就生活在那裡。我總是想:我什麼時候能去那裡生活呢?

那時候,家裡有電視的農戶不多,很少。我家是有電視的,黑白電視多虧了爺爺有奮鬥精神買來的,買的很早,聽說是我母親去世那年就買了。夏天的夜晚,堂弟家裡除了伯伯之外,堂弟和堂姐都來了,還有么哋哋(爺爺的親弟弟),看到他們一群孩子搬著凳子上坡來了,到了我們家的塌子裡。我喜歡她們來,因為堂姐的笑聲很委婉動聽!活躍的氣氛,能讓這個家裡滾滾的硝煙味稍微緩解。

只要不是下雨,我們一般會把黑白電視機放在堂屋的屋簷下,這樣本來是涼快。不過鄰居們應該是節省,所以喜歡那時候扎堆來我們家塌子裡一起看電視。

我記得那時候電視裡播放的《封神榜》,那裡面的畫面我硬是不敢看——總是叫我害怕。一旦出現打鬥的畫面,我就趕緊捂住臉。

奶奶向我說道:“你把個臉捂住幹什麼啊?電視好看,看電視!”她跟吩咐我似的。

我通常支撐不了多久,看電視也不專心,總是喜歡對著夜空望著。過不了多久,我就回到父親床上睡覺去了。

夏天,有孩子把哄哄(一種喜歡在楊樹上面叫的甲殼蟲)的腿用針線綁住,然後手拉住線的一端,任憑哄哄飛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這樣的遊戲,我感覺一點兒也不好玩,幹嘛要和甲蟲打交道?去田裡的路上,去捶衣的堰碼頭,都能遇見有人玩蟲子,一時很普遍。

到了插秧的季節,父親就跟沒他一樣的。我打著赤腳走在路上給伯伯大么她們送茶水,她們在田裡給我們家插秧,她們會問:“小老闆,您大老闆去哪裡噠?只剩個小老闆在屋裡。俺們幫您的屋裡搞事噠個兒要工錢嘀!你小老闆幫咱開好多錢一天嘀呀?”

這些話我聽起來真不是滋味兒!田地裡,除了爺爺和么叔經常幹活,農忙之際,伯伯和大么就會來給我們家趕“雙搶”、打突擊。這樣的農忙,唯獨缺了父親。倒不是父親就真的沒有在家幹活的時候,只是,太少,甚至稀罕。我判斷父親在家幹活的天數,一年下來不會超過30天。他一年平均下來每月在家幹活2天,這個數字即便是低估了,也沒有冤枉父親的懶。他一直都在收電費,在我成長的十年時間裡,他一直在收電費。我也害怕他回到家,他像是霸王,家裡欠他無限。

我沒有辦法回答她們的問題。這是譏笑,讓我感到羞辱!

我提著茶壺,走過公路,過了田埂。兩小腿下了水田裡,泥巴和水能淹到我的大腿。走到伯伯的面前,把茶水遞給她。她喝了口茶,又遞給了大么。然後,她們吩咐我把茶和缸子放在田埂上。我放好後,就趕緊逃之夭夭了。

我記得在高頭的田裡,爺爺忙活。爺爺在熱水瓶裡打的是路邊那口井裡的冰水。在羅家組的那條路上,旁邊有口井,井很淺,但水的涼氣能撲面而來!爺爺買了一種糖精,放兩粒在熱水瓶裡,那水喝起來竟奇甜。

因為伯伯和大么她們,往往來的都是兩口子,所以我們家有時農忙之際,能列成一支隊伍。所以每逢趕集,伯伯或者大么中午落咱們家裡,爺爺就得在柏枝街上買肉買魚的招待他們,他們也就理直氣壯的受用。

伯伯有句話概括了,她說道:“想吃肉?就去爸爸家裡去……搞啊事嘀吔!”

我聽到了。可我總感覺這種邏輯有什麼不對勁,又似乎怨不得人家。我的不滿又出自於哪裡呢?

父親也有在家的時候,他喜歡我給他當下把手,爺爺做事情就一手來,基本上不會叫我去打下手。父親的上衣袋裡有《常德煙》,爺爺抽的是黑煙梗。後來,父親的煙提高了檔次,抽的是《君健煙》,爺爺換成了“喇叭筒”。

就是一個很奇怪的家庭,這個家庭根本就不富裕。只能剛好滿足我的,但卻沒有滿足我。我們家經常酒肉飄香,要麼親戚來了,要麼就是幹部來了。

有一回,那條母狗被宰了。中午,伯伯、大么、兩個姑爺等,一大桌兒。我對狗肉厭惡,我對稀奇古怪的肉類食品很厭惡,甚至連豬肉的哪部分也很在意,不然不會吃。奶奶夾了一筷子,給我遞過來,她喜歡勸你吃,我當然不要!我不喜歡和大人們打熱鬧場,而是獨自在一邊。當時在屋簷外面,又去了父親房裡,算是自己躲了起來。

老遠就只聽得奶奶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