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的傍晚,燕行雲剛剛在營帳中用過了晚飯,高福便帶著一身素衣的張恪走了進來。
那晚談話之後,第二天清晨燕行雲就找到了錦州軍指揮使趙山傑。並未與其兜圈子,燕行雲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要將張恪一族調入帳下充任馬伕,並且想要從錦州軍中挑選一批精銳遊騎到自己帳下,讓他們在自己帶來的騎卒中再挑選一些精銳,組建一支跟隨自己的遊騎。
趙山傑對此並無異議,發配到他帳下的張氏一族男丁對於他來說,本就是一顆燙手的山芋。本來他並未將張恪等人當回事,每年都有罪囚被髮配到遼西各軍中服苦役,這些罪奴在這苦寒之地大多也成不了幾年。對於身負通敵罪名的張氏一族來說境遇自然會更難過一些。
但就在張恪等人來到軍中不久,趙山傑便接到了王公武派人傳來的口信,讓他暗中照拂張琰等人。趙山傑不是蠢人,他明白王公武派人給他傳這個口信必然是認為張琰通敵一案不實。
但這著實是給趙山傑出了個大難題,畢竟此案是燕王親定的鐵案,明發朝野,遼西上下也都知曉此事。如此一來趙山傑必然無法直接庇護張琰等人,否則非但無法向下屬們解釋,更會給人留下攻擊的口實。
所以趙山傑只能安排一些親信去監管張琰等人,儘量讓他們少接觸外人免受欺辱。即便如此,張琰依然沒能撐過這個冬天。對此王公武也沒有苛責趙山傑,他也知道趙山傑的不易。
所以當聽到燕行雲願意接過張家這顆燙手的山芋,趙山傑是十分高興的,為此哪怕自己手下不過僅有五標調教出來的哨探遊騎,趙山傑仍願意直接一標遊騎劃給燕行雲。
不過燕行雲拒絕了趙山傑的好意,他也知曉趙山傑能在錦州培養出這五標哨探遊騎是多麼的不易,也知曉錦州軍需要這些遊騎來對抗蒙古人的探馬保衛錦州。
所以燕行雲只讓趙山傑從什長以下的遊騎中挑選五十人即可,在讓他們在自己麾下的騎卒中挑選五十人組成一標新的遊騎,並點名的韓熊來擔任這標遊騎的校尉。由此韓熊也算是一步登天,直接從一名小小伍長成為了大虞正六品的武將。
張恪走到燕行雲近前,剛要跪下行禮就被燕行雲阻止道:“免了!張恪你以後在我這裡,不必如此虛禮,坐吧!”
燕行雲說完,高福已經將一把小木凳放在了燕行雲書案的右側,張恪於是也便不再拘禮,坦然坐下答道:“殿下,這幾日我已將大寧府八州七縣民生案牘大致看了一遍,有了些拙見,供殿下參考!”
燕行雲打量了一番張恪,此時的張恪相較七日之前更加消瘦了幾分,眼圈發黑,眼中佈滿血絲,想來這幾日定然是不分晝夜的翻閱案牘。不過張恪雖然神色疲憊,但眼中卻精光四溢,情緒頗為高漲。燕行雲對高福吩咐道:“高福,泡兩杯濃茶來,今夜看來註定無眠,我和張恪都要提提神。”
張恪聽完微微一笑,隨後定了定神說道:“殿下如今已經貴為燕王世子,但仍選擇出鎮遼西,想來是認為僅以一個世子的名頭仍難以確保將來順利繼承王位。畢竟世子是王上所封,那麼他日自然可被王上所廢。那麼留在燕京,寄居深宮之中,一切便身不由己,加上秦夫人兄妹在清朝後宮皆是備受寵信,殿下獲封世子之後,燕京城更是龍潭虎穴,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所以殿下來遼西是希望可以收服這幾萬邊軍,這樣即便將來時局有變,也有拼死一搏之力。”
說完此番大逆不道之言,張恪抬眼看了看燕行雲的反應,卻見燕行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表示,沒有怒斥自己胡言,只是面帶微笑。此時高福也將兩杯濃茶端到兩人面前,燕行雲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抬手示意張恪喝茶。
張恪見此也舉杯神飲一口,接著說道:“殿下此番籌劃成了固然是好,但想要將這幾萬虎狼真正收歸己有卻也不易。這幾個月來殿下在遼西順風順水,所有人都對殿下畢恭畢敬,但這主要是因為殿下世子的名頭和定遠侯王公武大人的治軍之嚴,加上遼西一直以來面臨被裁撤的風險,軍餉糧草多有拖欠,殿下此來補發的欠餉,以後一段時間內遼西的糧餉想來也不會拖欠,所以遼西上下都樂意哄著殿下您這位財神爺。看似紅紅火火花團錦簇,所到之處無不拜服,但這裡面恐怕沒有一個人肯為殿下賣命,能真正為殿下所用的還是殿下帶來的那些親衛。而想要將遼西真正掌控,殿下就必須在遼西建立令人矚目的軍功。在下聽聞殿下自請出鎮遼西時曾放言要繼承先王遺志收復遼東,想來殿下也想到了這一點,收服遼東,或者說先拿下遼東瀋陽萬戶所下轄的廣寧府,殿下才真正有資格被遼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