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何況她遇到了齊興兒……三個月間,齊興兒始終來回替她傳信,幫她在齊修面前把事情說得更嚴重。他教她見了官應該如何訴冤,他替她撐場子,每次來,都給她的女兒買吃食糕點……他對她說,他不是奴籍,也不願意在齊家娶個丫鬟,連累自家的兒女不得科舉。他對她說,他不在意她是個帶著孩子的寡婦,等她為丈夫守完三年的喪期,他想要娶她為妻。他還給她租了一處城內的小院子落腳,就在洛京東南的歸仁坊。
然而,嘉安十一年正月,齊家出了事。
出事的那天是下午。傳旨的羅太監帶了一隊御林軍急急前來,傳口諭宣齊修立即入宮。他平日與齊家處的頗好,悄悄給齊修透了點信,說是和齊家送進宮內的醫女有關。齊修當機立斷,讓家人都到城外別院暫住,院子交御林軍掌管,免得家人被懷疑藏匿對齊家不利的證據。一邊齊家一家人坐了馬車出城往城郊別院去,另一邊齊興兒則隨著官轎,把齊修送到洛京皇城的門前。那天,他在皇城門前等到入夜,只等來了平時打點過的宮人冒險傳信來,說齊修已被下獄,讓他在外面只裝作不知,但可以回去通知齊家一聲。
當時天已入夜,城門已關了。齊興兒無法出城報信,只能等天亮。他心頭壓抑的不安越來越濃,只想著若齊家獲罪,自己拼著一死,也要報主家的深恩……但如果他死了,周張氏怎麼辦?她已失去過一次丈夫,那個姓周的農人落入滾滾河水之中,從此下落不明,留下她在這世上煢煢獨行……他不能只為了她而活下去,背棄對他有恩義的齊家。但他也不能再一次讓她只能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他死去的訊息……他渾渾噩噩,向她在歸仁坊的小院子走去。他還有百兩銀子的積蓄可以給她,他至少還能趁著天亮之前,向她告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