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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四周人群熙攘,並不安靜。因為正是飯點,餐廳的小院裡飄出飯菜香。
&esp;&esp;裴新問:“餓嗎?我們可以先吃飯。”
&esp;&esp;李聞虞懶得回答,他出酒店之前吃過飯,到現在隔了才一小時,哪餓得那麼快,裴新分明是明知故問。
&esp;&esp;然而裴新不止是明知故問,還非常不依不饒,見李聞虞不回答就直接去牽他的手,拉著他停在一家院子裡十分熱鬧的餐廳前:“那行,就這家吧,吃晚飯。”
&esp;&esp;李聞虞無可奈何地一把攔住他:“我不吃。”
&esp;&esp;裴新這才嗯了一聲,但這手牽上了他就沒打算放開。路邊的街燈陸續亮起,對岸的燈火通明,映得水面上也波光粼粼,礁石,山巒和古樹都模糊成了墨藍的影。
&esp;&esp;李聞虞是個遲鈍又很擅長隨遇而安的人,被裴新牽著往前走,也沒問到底去哪,就默默欣賞起了島上的風景。此時雖然不如白日裡明亮,但裊裊炊煙卻平添了幾分煙火氣息,在深沉夜色中鬧騰著。
&esp;&esp;裴新的視線往兩人疊在一起的手上落了落:“你喜歡這兒我們可以在島上多住幾天。”
&esp;&esp;李聞虞立刻搖頭:“不喜歡。”
&esp;&esp;兩個人的影子被明晃晃的路燈扯得很長,疊在一起,延伸至遠處,像深夜水面上倒錯的塔影。
&esp;&esp;裴新被這樣拒絕得多了,現在似乎已經絲毫不會生氣,只是把手心緊了緊,聲音有種寡淡的無所謂:“你還沒看到我們住的地方,怎麼知道不喜歡。”
&esp;&esp;“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李聞虞很斬釘截鐵地說。
&esp;&esp;於是裴新半天不說話,李聞虞猜他應該還是生氣了。
&esp;&esp;這條路越走越靜謐,那陣熙攘熱鬧的煙火氣這會兒如同退潮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小路邊從餐廳民宿變成了院子裡花草繁茂的小洋樓,大片的炮仗花從院牆連綿,看不到尾端。
&esp;&esp;路盡頭是一棟稍高些的小洋樓,鐵門開著,紅的尖頂,方的白牆隱隱綽綽在夜幕中。香樟參天,草木蔥蘢,綠煙迷離,花園小徑被洗得乾淨,鵝卵石新潔斑斕,直通到門口,顯然是經常有人打理的。
&esp;&esp;“這是我外公的房子,他每年會來這裡住一段時間。”裴新說。
&esp;&esp;李聞虞的腳步一頓,不肯再往前。
&esp;&esp;“放心,”裴新拖腔拖調地開口,他脖頸線條流暢,喉結凸出明顯,被朦朧夜色一晃,像黑暗裡的剪影,“我外公現在不在。”
&esp;&esp;李聞虞鬆了口氣,想到裴新也確實不是這麼不知道分寸的人,怎麼可能把他帶到長輩面前。
&esp;&esp;房子裡亮著燈,裴新或許提前打過招呼,也對這裡很熟悉,輕車熟路地輸了密碼開門。
&esp;&esp;室內光線比外面要明朗得多,溫度也更高,李聞虞終於順理成章地把手從裴新手裡抽出來。這裡不論是格局還是裝修都跟裴新之前的住所很不一樣,簡潔雅緻裡帶著一點兒柔和感,地毯壁燈都是偏暖色調,牆上桌角除了書籍古件還放置了一些精緻的手工裝飾品。
&esp;&esp;李聞虞的目光轉了一圈後,落到了桌角的一張相框上。一張看起來很有年頭的合照,照片裡的裴新年紀還太小,李聞虞第一眼沒有認出來。但這人標誌性的冷臉彷彿與生俱來,從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養成習慣。小裴新坐在沙發上,一左一右是一對稍顯年老的夫妻,氣質溫和但貴氣,笑容慈祥而和諧。
&esp;&esp;而最左邊坐著一位年輕女人,李聞虞猜測應該是裴新的母親,因為照片裡裴新的眉眼與她幾乎一模一樣,連冷漠的表情都如出一轍。女人膚色瓷白,雙眸疏離,是個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冷臉美人。他們身後的背景正是面前的這個客廳,只不過那時是夏日白天,陽光燦爛刺眼,襯得裡面裡的一景一物都泛著光彩,鮮活了許多。
&esp;&esp;“看什麼呢?”裴新靠近他耳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我小時候的照片?”
&esp;&esp;李聞虞稍稍轉頭,裴新此刻神情散漫,眉目深邃,比照片裡小大人的模樣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