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讓王動驚訝的是,已經有一輛越野車停在屋前,有一個人坐在屋簷下的長石凳上。這個人王動認識,一見他王動就笑了,但是他把笑容埋進屋前的水籠頭下,美美地洗了一把臉,頭髮也澆得溼透。多久沒那麼運動了?做妖真好,不用再惋嘆青春的流逝,不用將一顆馳騁的心安裝在拘束的皮囊裡。現在心有多寬,世界就有多大。很好。
當然,劉啟中不會認識又換了張臉的王動,看到一臉黝黑的王動一把抹掉臉上的水珠,露出雪白的牙齒對他開朗一笑,他也笑了。熱情有極強的傳染力。他主動打了聲招呼:“好漢子,這麼熱天千里走單騎?”
“是啊,好不容易看到這兒有地方掛單,還以為晚上要睡帳篷了。你是這兒的主人嗎?我想問你討口水喝,要個地方睡覺。”王動當然是裝作不認識劉啟中。
“不是,我也在等主人。我看屋裡的儀表都在運走,這兒應該有人住著的。”
“呵,有人來了,一幫女的。”王動想起前不久來時遇到的一幫土土的中年婦女,不知道今天遇見的會不會還是這幫人,蘇果會不會就在其中?而他最擔心的是,他的法術不知道靈不靈,蘇果會不會認出他。而他顯然是沒法辨認出蘇果來的。
劉啟中起身,見遠處走來幾個戴著大圓草帽的農婦,看上去,好像沒一個有超凡過人之處。或者,管理者連城並不在其中?
農婦看見他們自然是驚詫,也有點歡迎,請他們進屋喝水,她們自己沖洗去了。沖洗回來,在太陽能發電帶來的燈光下,王動和劉啟中看到的還是這一幫曬得黝黑,腰腿結實的中年農婦。
劉啟中幫勞累的農婦做菜,王動不會,只一杯接一杯地喝水,這身變岀來的皮囊都快脫水。一個農婦過來搭訕:“先生,你是騎車過來的?還是搭車過來?一路沒中暑?哪兒來的?”
另一個農婦笑道:“怎麼跟查戶口似的。你沒見人家小夥子直著脖子猛灌水嗎?”
王動笑道:“我從南邊一路騎車過來。出了蘭州後,看到一些綠色眼睛就舒服一陣,但是這樣的綠色越來越少。騎到這裡,才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好像看到希望似的。今天最後這半小時騎得最暢快。”王動說話時候,兩隻眼睛在笑,但眼底深處卻打量著所有人的發應,不放過絲毫異常。他是無力憑法力來推斷蘇果在不在裡面了,但他可以憑他的眼光,多年識人的眼光。不過,他對從這些人裡面找出蘇果並不抱太大希望,這些人……太實在。
有個女的掩嘴笑道:“你說瞎話了吧,前面哈密的樹就比我們這兒高多了,我們這兒只有小小的紅柳,哈密有楊樹沙棗樹桑樹,哎呀,這幾天桑椹肯定甜了,我都想家了,再幾天哈密瓜也能吃了。我跟你們說,真正養熟了的哈密瓜,那個甜啊,嘴巴都能粘在一起……”
王動微笑道:“不一樣。哈密那兒的綠色雖然也是奇蹟,但比起這裡來,這裡更給人希望。哈密,是人類破壞大自然後退守的殘存的搖搖欲墜的領地,這兒則是人類終於意識到錯誤,終於拿出行動反哺大自然的答卷。這裡現在已經很美,未來會更美。”
王動心裡當然是為戈壁中的人工奇蹟興奮,但他有意識地把話說得更興奮一點,以符合他千里單騎的狂熱旅行者的身份,更希望,以此獲得可能的反響。果然,他看到一個做菜的中年女子回頭衝著他一笑,那個女子,人們都叫她開心嫂。難道是她?因為只有她的反應是如此與眾不同。王動不易察覺地悄悄打量開心嫂,見她與別的女子沒什麼不同,黝黑,粗壯,頭髮乾燥雜亂,料想面板也是乾燥龜裂。她受得了如此粗糙的皮囊?
王動借幫忙走去灶臺邊,看到劉啟中在做的是爆炒羊肉,而開心嫂煮將大葉羅勒在水中燙熟,搬上色拉油。碧綠清香,非常誘人。
王動接過開心嫂盛滿的盤子,欣喜地道:“都好幾天沒吃到綠葉蔬菜,蘭州以後,一路大多是土豆洋蔥西紅柿青瓜涼皮之類的素菜,現在看見什麼青菜都是香的。”
開心嫂噗嗤一笑,道:“岀洋相了吧,這是羅勒,當然是香的。沒想到,這兒的土壤很適應種香草。”
王動若是不經心地問:“開心嫂不是本地人?”
開心嫂轉過身去,對著灶臺,才道:“我是出來打工的。”
王動不再追問。他熟悉蘇果,蘇果當然也熟悉他的習性,他不能造次了。如果開心嫂真是蘇果的話。
反而是旁邊的劉啟中開始問話:“大嫂,聽說你們這兒負責的是連城小姐,我能見見她與她談幾句話嗎?”
一個回答:“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