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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李女嬃道,大王如果信得過臣,臣自然願竭盡全力,效犬馬之勞。臣家在南楚,當地的巫山神女最為靈驗,臣每次祭禱,未嘗不達成所願。臣願意擇吉日為大王祭禱巫山,使皇上立大王為皇太子。

劉胥呵呵笑了一下,掩飾自己的慌亂。這女人果然有些本事,我剛才想皇上立自己為太子,她馬上就說了出來。不過他還是虛偽地說,寡人豈敢妄想這樣的洪福。只不過希望神巫祈禱我廣陵國能夠與大漢同衰榮罷了。況且皇上二十多年前就立了皇太子,皇太子也一向溫良恭儉,深得皇上喜愛。寡人與之相比,無論是德行還是才能,都不逮遠甚。神巫取笑了。

李女嬃發出桀桀的怪笑,萬事皆有天定,大王即便想推辭,只怕也不能夠。不瞞大王說,前年冬天,丞相葛繹侯公孫賀曾經慕臣的微名,請臣去為他看相。有一天是冬至日,京師各都官府寺休沐三天,慶祝節日。那晚,皇太子全家都來到公孫賀的宅邸,臣在晚宴上曾近距離見過皇太子一面,他眉上有一道縱紋,延入眼角,命相微薄,恐怕幾年之內就有大禍及身,不但當不了太子,只怕還有殺身之禍呢。

劉胥心裡撲通地跳了起來,他喘了口氣,身體往前傾了過去,果真如此?不過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解嘲地說,即便神巫所見不差,按年齡長幼,也該輪到寡人的同產兄燕王入承大寶,安有寡人的份?

劉麗都輕輕地在劉胥耳朵邊道,父王不要再婆婆媽媽了,這個神巫既然說得如此確定,不如擇個吉日,讓她祠禱巫山,看是否真有效驗。

劉胥臉色蒼白,呆若木雞。他本來是個敢作敢為的人,身體壯健,性格粗野。但長期目睹了他父親凜冽的治國手段,膽子日漸縮小。他父親任用了無數酷吏,以殘破宗室為功績,凡是關於宗室不法的案件,只要敢於殺戮,無不得到父親的嘉獎。在過去的二十年,起碼有十多家宗室,三十多家列侯,總共十幾萬人被大小的酷吏殘滅。而這些酷吏最後沒有不被皇上認為是能吏而擢拔為三公九卿的。他的確很害怕。他之所以敢於和同產姐姐鄂邑蓋公主勾結,覬覦皇位,一方面是因為誘惑太大,一方面是聽說皇上身體日漸不佳。一個體弱多病的皇帝,殺戮的心態總是要緩和一些的罷。他自我安慰地想,於是他對著李女嬃點點頭,默然不語。

九月就要結束了,天氣逐漸有些涼意。在當今皇帝的元封六年以前,也就是不到二十年前的這時候,天下各官府都要準備封印,回家休沐過新年了。那時是以十月為新年的,時常還會大赦天下,賜百姓長子爵級,女子牛酒

。現在卻不一樣,豫章縣縣廷正著急等候長安的報文,今年非常奇怪,關於捕獲衛府剽劫案案犯韓孔,供詞連逮廣陵王的爰書,早送達長安的廷尉府,爰書中請求遣派大吏,窮治此案。可是將近三個多月,竟然沒一點訊息。以郵車送信給長安豫章郡邸的官員打聽,卻得知皇上將此案文書留中不發,只讓廷尉府給豫章縣下令,將案犯韓孔就地斬首,牽連到的衛府一些亡命賊盜也都棄市。至於廣陵王劉胥,則〃有詔勿論〃,也就是皇上這次裝聾作啞,放過了他。也許皇上念在畢竟是自己親兒子的緣故罷。此外,嘉獎文書也遞到,命沈武由行縣丞事改任為真。

現在關於逮捕朱安世,請求廷尉以檻車徵往長安的爰書也已經送去了一月,仍然沒有報文。小武在縣廷裡真是如坐針氈,他屢屢在晚上做惡夢,夢見自己的弟弟去疢,滿面血汙地斥責自己,眼光還是那麼蠻橫粗暴。再就是時常恍聞外面鼓聲響起,有長安詔書到,宣佈以矯詔及丟失二千石長官罪,逮捕王德和沈武,立即梟首豫章市,所以這一個月來,對他真是度日如年,半夜驚醒總是汗出沾背。他的父母也因為他把同產弟弟送上了刑場,而對他不理不睬。他有時想,在這樣冷漠的家庭氛圍中,如果這次大難不死,應該立即娶個妻子,以遣寂寞。他的年齡也血氣方剛,半夜醒來,常被情慾折磨得輾轉反側,這時他眼前會浮現出靳莫如的倩影。他想,靳莫如該是對自己有好感的罷。近來她幾乎每天要來縣廷,有時是閒談,偶爾向他透露她哥哥的書信內容。她哥哥本來催促她束裝,先回長安,她自己卻決定等詔書下,隨朱安世的檻車回去。而且她已經央求哥哥,希望廷尉府讓豫章縣派縣丞押送。她甚至暗示他,她原先的丈夫高闢兵根本就不能人道,她完全是守了兩年的活寡。她在言語之中也經常不掩飾對他的欽佩。天!小武在黑暗中喘了口氣,媽的,有這麼個玉人,偏偏那個肥豬不懂得享用,簡直是暴殄天物。也許他這次死在亂箭下,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而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