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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登進縣令、太守,甚至京兆尹都是毫不稀奇的呢。

小武笑了,他輕拍嬰齊的肩膀,仰首縣廷東北角高大的闕樓,嘆道,烏雀飛兮長安漫,登闕樓兮安能見!知我者嬰齊也。

縣廷的樓鐘響了數下,忙碌了一天的縣吏們紛紛走出了院子,留下的是一片懾人的死寂。此時,遠處也傳來了旗亭罷市的桴鼓之聲。

第二天一早,小武剛走進縣廷大門,嬰齊就迎上來,喜笑顏開地說,大人真是料事如神,那丟失的刀鞘果然有了下落。今天一早有人自首。

真的?小武大喜,立即帶上來驗問。

他心情激動,匆匆趕到堂上,嬰齊和幾個獄吏已經將一箇中年男子帶了上來。

自述姓名、爵位、居處、年齡以及過去的重要經歷。小武看著他,那是一張忠厚的臉,他放心了。

小人姓名韓僕,爵位為第二等上造。家住豫章縣洪崖裡,與韓孔為鄰,從輩份上講,是他的族叔。今年四十三歲。一向為良民,更役、徭役從來沒有逃避過。元朔三年,曾在隴西郡服役一年,元朔四年曾服役未央宮,為金馬門衛卒,第二年回鄉。從無作奸犯科的經歷。

哦,小武皺皺眉頭,你的經歷如此豐富,可為何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這麼低的爵位呢?皇上歷年大赦,賜百姓爵級,你都沒趕上麼?還是有別的隱情?

韓僕道,大人的確英明,小人原本爵位不低,本來應該是第七級公乘了,前幾年收成不好,家中父母又雙亡,為準備喪事,四處借貸,共欠公傢俬人錢一萬二,就賣給城裡富戶大族衛氏五級爵位,共得錢一萬五千。靠那剩下的三千錢,才苟延活到了今天。

又是衛府,小武的心簡直要砰砰而跳了。他深吸了口氣,強笑道,這就是了。如果你不賣掉爵級,我今天就要向你行禮呢。雖然我在縣廷任職,可是爵位卻還不如你……據說,韓孔送了你一匹絹和一個革制刀鞘?快快呈上來,並把具體情況述說一遍。

韓僕道,的確不假,證物已經交給縣吏了。

一個獄吏雙手託著個木質漆盤,放在小武面前的案上。那是一匹白色的細絹,色澤暗淡,纏裹在一個黑色的牛皮刀鞘上。小武抓起那刀鞘,仔細琢磨,良久,他清了清嗓子,詰問道,韓僕,你的侄子韓孔為什麼給你這些物品,他是不是經常給你送東西。

回大人,我這個侄子不務正業,愛好賭博。父母留下的家產被他敗掉不少,他哥哥倒是個本分人。前兩年在鄉里長老的干涉下,乾脆給他們兄弟兩個分了家。可是不到一年,他就把自己的份內所得賭光了。只好去給人做僱工,不過他生性懶惰,做了沒幾天,就和主人吵起來。主人家申徒氏是個大族,哪裡會容他,立即叫家奴將他捆綁,傳話給鄉正,說要斬下他一條腿。幸得我和幾個長老去為他求情,並聲言漢家法律嚴禁私刑,人家才放過他。接著他就失蹤了好一陣。上個月才回來,給了我這個刀鞘和那束絹。其實我留著也沒什麼用,不過他以前從不理會我這個族叔,這次我覺得很意外,怕拒絕了他,他會惱怒。後來我也差不多忘了這事。昨天聽到鄉正挨家挨戶宣告,如果得了韓孔的饋贈,一定要趕快報官,才知道情況不妙。雖然這也不值幾文錢,但是官府既然如此鄭重其事,我怎麼敢藏匿。而且我不知道韓孔到底犯了什麼大罪,昨天跟老婆一商量,她嚇得臉色煞白,要我一早來自首。我年輕時衛戍過長安,在軍中也習得不少法律條文,如果韓孔犯了死罪,我不是也稀裡糊塗地要為他陪葬嗎?我一夜沒睡,就是被這個嚇的。

小武點了點頭,對嬰齊說,把韓孔押上來和他叔叔對質。並將兇刀案卷一併拿來。

韓孔上來看見他叔叔,臉色變了一下,又恢復了滿不在乎的神情。小武冷冷地瞧著這個身坯粗蠻的大漢,被獄吏們按倒,跪在自己面前,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他自小就不喜歡這種粗鄙目不識丁的無賴少年,偏生當亭長多年,一直要跟這幫人打交道。雖然看不慣,卻又不能不忍氣吞聲。這幫無賴大都身體壯大,而且佩戴武器,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也不敢去逐捕他們。他當亭長几年來,除了辦過幾個蟊賊,對這些粗壯的傢伙還真只是敢怒不敢言。所以三年考核,只落得個〃畏軟不力〃的評語。倘若自己不管抓人,只管拷掠,那該多麼愜意。

他腦子裡浮想聯翩,耳旁傳來韓孔的一聲大叫,叔叔你怎麼能冤枉我?雖然我一向對你冷淡,可畢竟你也不是我親生父母,我不算是犯了〃不孝〃之罪罷?我什麼時候給了你刀鞘了?這種事怎麼能亂編?關係到人命大事,你可不能公報私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