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個少年走到廟門口來了,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操練一把
慶廟是一個安靜的地方,慶國人是一個很現實的民族一般百姓如果祈福,寧肯去京都西面的東山廟中拜送子娘娘和那些看上去像土財主一樣的仙人。
但慶國人敬天畏天,皇帝正是所謂天子,所以慶廟就成了皇家祭天的地方。雖然在一般的時日中,慶廟依然對京都的百姓開放,但也沒有百姓喜歡這種壓力太大的森嚴感。
慶廟的正殿,就是形似天壇的那個建築,兩層圓簷依次而出,十分美麗。
中年人神態恭謹地站在大殿之外,看著殿中負手欣賞壁上彩畫的貴人,低聲說道:“依老爺的意思,讓那少年去偏殿了。”
貴人的年紀約摸有四十多歲,容顏談不上英武,但眉眼卻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神采,只是被一絲極不易發現的疲倦沖淡了許多。
“那少年是誰家子弟,居然能和你對一掌。”貴人微笑著問道。
中年人如此高強的武藝,但在他面前卻真的就像個隨從,老實回答道:“屬下不知,只是剛才報與老爺知曉,他走的路子,倒和…家中護衛的路子差不多。”
貴人略覺詫異:“噢?難道是李治家的小子?”
中年人苦笑道:“屬下雖然一向懶得與人打交道,但靖王世子還是認識的。”
“噢。”貴人又噢了一聲,又開始轉頭去看牆上的壁畫,他每天要考慮的事情太多,難得有這樣輕閒的時辰,所以不願意為這些小事情所打擾,先前允那少年入偏殿祈福,只是純粹地覺得國家能多出少年才俊,是件不錯的事情。
中年人安靜地守在殿外,眼光偶爾瞄向偏殿的地方。
…
許久之後,殿外傳來喧譁之聲,貴人忽然皺眉說道:“丫頭不在後面休息,跑偏殿去做什麼?”
中年人微微一驚,運起全身真力傾聽那方向的聲音,抬頭慚愧道:“郡主到偏殿去了。”
貴人皺眉道:“胡鬧…”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面色微微一變:“你去看一下,另外…帶那個少年來給我看看。”
“是。”中年人領命正欲離去,忽然慶廟之外傳來一聲鳥叫,緊接著廟門被人推開,一個面色匆忙的人跑了上來,遞給他一封上面壓著火漆的書信。
第十七章 心動
範閒低著頭往偏殿的方向走著,眼角的餘光卻落在正殿的天壇上,心裡很好奇那裡是誰在祈福,居然能夠驅使那位中年高手。他知道對方的背景一定深不可測,而自己只是想來慶廟看看,所以沒必要去爭這口閒氣,雖然他叫範閒。
右手還是捂在嘴唇上,時不時咳上兩聲,但他先前用真氣在體腹上週遊一遭後,確認肌體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損害,只是勁氣反逆時,震裂了喉間脆弱的薄膜,而不是肺部或是上支氣管受到了傷害。
他一路走著一路咳著,看著白色手帕上面的點點血痕,想起了林黛玉,想起了蘇夢枕,想起了周瑜,想起了林琴南許多位咳壇前輩咳咳,林琴南還是算了,沒前面三個咳的悽美。
走到偏殿之時,真氣已經將那點兒小傷修復的七八不離,範閒有些遺憾地收起手帕,回頭望了天壇一眼,走進偏殿。
偏殿是一個稍小一些的廟宇,被一方青色石牆圍著,裡面並沒有人。範閒發現沒有看見傳說中的苦修士,略略感覺有些失望,隨意走進殿中,更失望地發現這廟裡居然沒有供著前世常見的神靈塑像。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正常,既然供的是天,這天是什麼模樣,自然沒有人知道。
在廟宇的正中,擺著一方香案,香案極為寬大,上面有淡黃色的緞子垂了下來,一直垂到地面,遮住了下方的青石板。
香案上方擱著一個精美的瓷質香爐,爐中插著三根焚香,香柱已經燒了大半,滿室都籠罩在那種令人心靜神怡的清香之中。
範閒隨意在殿中逛著,眼光從牆壁上的彩畫上掠過,他發現這些壁畫的畫風極類似於後世的油畫,但畫面中那些或站于山巔,或浮沉於海面,或冥坐於火山的神靈並沒有確實的面目,略微有些模糊變形,似乎是畫工刻意如此安排的。
看了一看,發現這些壁畫講述的只是經書上面曾經提過的遠古神話,其中也有大禹治水之類的內容,還多了些別的東西,只是範閒看來看去,總是與經書對不上號。
他搖搖頭,放棄了從這裡面找到些許答案的想法,從殿旁找到一個蒲團,扔在了香案之前,跑了下去,雙掌合什,閉目對著香爐裡嫋嫋升起的青煙,嘴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