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頭,又怎麼能看見行兇者的面目,又怎麼能斷定是範公子所為?”
“自然是聽見了範公子的聲音,而且範公子自己當時就承認了,難道這個時候又準備不認?”宋世仁嘲諷意味十足看著範閒。“男子大丈夫,難道這點擔當也沒有?”
範閒自然知道對方是在激自己,臉上卻是一片平靜,還有些愕然,似乎是不怎麼明白對方為什麼要誣攀自己。鄭拓的聲音又及時地響了起來,恥笑意味十足:“聲音?本人精研慶律法例,還從未聽說過有哪椿案子是靠聲音定了罪的。”
宋世仁也不著急,緩緩說道:“若聲音不足以證明範公子身份,那我請諸位看一首詩。”說完這話,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然後緩緩唸了出來。
…
坐在堂案後面的梅執禮正有些走神,忽然聽著這首詩,卻是精神一振,說道:“好詩好詩,不知是何人所作?”說完這話,他才想起來,這時候是在公堂上,而不是在書房中,眼前也不是詩會,而是審案,咳了兩聲,讓宋世仁把詩遞了上來。
他細細看了一遍,愈發覺得這詩地作者才氣先不談,單說煉字功夫,已是天下少見的漂亮,好奇問宋世仁:“這詩是何人所作,又與本案有何關聯?”
宋世仁恭敬應道:“這詩乃是昨日範閒範公子在靖郡王府詩會所作,而昨夜範公子攔街對郭公子痛下毒手時,也曾經念過這幾句詩,並且言明就是要讓郭公子如何如何。”
梅執禮大吃一驚,看著堂上那個滿臉誠懇明麗笑容的年輕人,萬萬想不到範府的這位居然能寫出如此詩來,再聽著宋世仁後面說的,更是納悶頭痛,心想你打人就打吧,偏還要吟首詩,這種爭勇鬥狠地場所,又豈是講風雅的地方?這下可好,被對方揪住把柄了。
梅執禮此人,資歷不淺,但能夠在京都府尹這個關鍵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關鍵還是靠他的那手“和稀泥”功夫,京都藏龍臥虎,豪貴雲集,如果只是一昧公正清明,是斷斷然做不長久地,想當初他入宮之時,郭公公曾經傳了他四字真言“息事寧人”,梅執禮從此之後,就謹守這四字,果然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好幾年。
所以對於今天這案子,他依然保持這個態度,自己不會做出任何決斷,就看兩府自己私下的談判好了。實在不行,將案宗拖上幾日,往刑部一遞了事。既然是“和稀泥”,那斷斷然不能讓案子在自己的府上變成鐵案,所以他有些擔心地望向範閒和鄭拓。
鄭拓當年曾經在梅執禮衙中當過一段時間的
的師爺,自然知道這位老東家擔心什麼,呵呵一笑說道:“真是荒唐可笑,想那詩會之上,才子雲集,人多嘴雜,範公子這首詩一出驚豔,自然有人抄了出去,旁人知道這首詩也不稀奇,更關鍵處…”
他冷冷看了宋世仁一眼,譏笑道:“難道範公子患了失心瘋?下午才作了這首詩,夜裡就會跑去打人,而且一邊打一邊吟詩?!且不說那種場面太滑稽可笑,只說明擺著說明自己是誰,傻子才會這麼笨吧?這明顯是有人與郭公子有仇,又知道範公子與郭公子前些日子在酒樓上的齟齬,所以才刻意誤尋郭公子,以為行兇的是範公子。”
幾句公子公子下來,倒也說的有理。只是一旁微笑默然站著的範閒聽見他說??傻子才會這麼笨,不由尷尬地咳了兩聲。而坐在輪椅上的郭保坤早已忍不住,痛罵道:“休想巧辭狡辯!這個私生子仗著範府權勢,根本不將王法看在眼裡,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聽見私生子三字,鄭拓地臉一下就陰沉下來,深深覺得少爺將對方揍到輪椅上,是個很英明的舉動,冷冷說道:“郭公子身為宮中編纂,還是注意下自己的言辭,雖然知道您是心中有氣,但這氣也不能亂髮,畢竟您是太子近人,傷了宮中體面,就不好了。”
這話一是刺郭保坤,二來也是暗暗點明,如果論起權勢來,範府是無論如何也及不上身為太子近人的郭家,郭保坤前面的那番話自然是站不住腳的。果然,柵外百姓議論紛紛,已經有更多的人相信範閒是無辜的。
範閒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內心卻是對鄭拓十分佩服,自己昨夜安排的一些事情,都被鄭拓利用上了,並沒有什麼遺漏。說來奇怪,宋世仁這個狀師倒不像郭保坤那般著急,他微笑說道:“府尹大人,我家公子受了傷,可否先行下去休息?”
梅執禮點了點頭,讓衙役帶著下人將猶自憤怒不已的郭保坤領到後面去了。這時候,宋世仁才轉過身來,對著範閒與鄭拓行了一禮,說道:“如此說來,範公子是不肯承認打人之事了。”不知為何,郭保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