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武臉上沒有絕望的神色,也沒有驚愕,只是無比憤怒和鬱怨,在今夜劫囚的計劃中,本就已經想到失敗後的情況,自己身為上杉大將當年的親兵,根本沒有惜命的想法。只是…譚武依然很憤怒,因為計劃中明明知道沈重可能有埋伏,自己這一方早就做好了應對!
就像馬車逃遁的方向的那片民宅,應該此時已經起火,可是依然一片安靜。
就像這些埋伏著錦衣衛的小巷,應該也會出現動亂,可是今天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
範閒與樹枝混在一處,平靜地注視著遠處場中的局勢,他看著那個像受傷後的老鷹一般憤怒的譚武,沒有絲毫表情。不錯,在計劃當中,由上杉虎方面主攻,掩護撤退的任務應該是由信陽方面與監察院潛伏在上京的密諜行事。但是,長公主沒有動,言冰雲沒有動,範閒也沒有動。
與上杉虎手下這些北方軍人比較起來,慶國人在對外方面無疑擁有相當一致的陰險與默契。
第八十一章 事敗
天寶五年秋,少年皇帝在密信裡答應遠在北方冰天雪地裡的上杉虎:“朕會將肖恩換回國來。”所以一代名將上杉虎舍了經營十數年的北方要塞,只帶著親兵營與譚武回了上京,因為他相信,天子無戲言。
結果肖恩換回國了,皇帝卻不肯放他出來,因為皇帝想知道肖恩的那個秘密。
同時太后卻想要肖恩死,因為苦荷不想肖恩的那個秘密被任何一個人知道。
因為錦衣衛盯得太緊的緣故,上杉虎在京中並沒有強大的助力,但僅僅憑倚他在軍中的聲望,不論是太后還是皇帝,都必須給他幾分薄面,而不敢逼之太甚。這種局面,想來是北齊皇宮十分不想看見的,所以能夠尋找到一個削弱上杉虎實力或者聲望的機會,他們必須要掌握住。
比如今天。
沈重望著馬車旁的譚武,知道經此一事,就算不能給上杉虎定罪,但只要抓住了上杉虎這位當年的親衛,相信上杉虎在軍中的聲望也會遭受到致命的打擊,與南慶勾結,這種罪名是任何一位軍人都難以承受的。
便在此時,譚武卻偏了偏頭,張開雙唇罵了一句:“***南慶人。”
沈重微微一笑說道:“先前那聲巨響,本官倒是清楚的狠,除了南慶監察院三處能整出這些花梢玩意兒,還能有誰?南慶人幫助譚將軍劫囚,這事兒可是定了的。”
沒料到譚武竟是理也不理他,只是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九名屬下,大帥的親衛營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地。今夜已經死了不少,如果不是南慶人背信棄義,自己一定能夠帶領眾人逃出生天。
他回頭望向沈重,忽然長身一禮道:“請沈重大人傳句話。”
“什麼話?”沈重並不相逼。因為他還存著萬一的念頭可以抓個活的。
“殺我者…範閒也!”
譚武身為大帥心腹,自然知道這個計劃的幾個當事方,範閒身為南朝監察院提司,又恰在上京,他在其中扮演地角色自然明顯。範閒這個名字,從他的嘴裡嘶聲喊出,充滿了不忿與怨毒,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場中數百人的耳中!
高樹之上的範閒滿臉平靜,就像沒有聽到一般,心裡卻清楚上杉虎事後一定會明白自己在此事裡扮演的不光彩角色。更何況譚武臨死前還狂吼了這麼一聲。
話音落處,譚武一翻手腕,刀光如雪由下而上削去。生生將自己的臉頰削掉!刀光再轉,自頸上抹過,頭顱落地!
緊接著刷刷九聲響,竟似同一時間響起,九個頭顱被血水衝著離開黑衣人的身體。滾落在了地面上,與譚武的怒目圓睜、血肉模糊、悽慘無比的無面頭顱滾到了一處。
很奇怪的,沈重並沒有阻止他們自殺地舉動。只是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半晌後,才輕聲說道:“這些都是國之勇士,可惜喪於南慶人的陰謀,諸位,好生厚葬。”
譚武毀面自殺之時,高樹之上的範閒心臟微微顫了一下,憑藉超群地耳力聽見沈重的發話,這才知道沈重果然不簡單。
…
所有劫囚的人都已經死了。只有那輛孤伶伶的馬車還停留在錦衣衛眾的包圍之中,大家都知道,錦衣衛地祖宗肖恩,那位早已不復當年之勇的老人,此時正在馬車裡。
毫無預兆的,馬車不知上面附著什麼,竟是熊熊燃燒了起來!
火勢極烈,片刻間便籠住了整個車廂,前方地馬兒受驚,銜著枚的嘴卻無法發出嘶嘶的聲音,便要帶著馬車往前直衝!刀光閃過,兩匹駿馬四肢一彈,砰砰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