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婦科檢查。”範閒心裡這般想著。也就消了將這些御醫趕出門去的念頭,至於什麼殺菌消毒免了吧,咱皇宮家也沒有這條件啊。
釘的一聲金屬撞擊脆響,迴盪在廣信宮安靜的宮殿裡,範若若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示意哥哥自己準備好了。
林婉兒回頭擔心地看了小姑子一眼,又取了張雪白的軟棉巾擦去範閒額頭的汗。
範閒困難地笑了起來:“夫人,你應該去擦醫生額上的汗。”
三處頭目蠻不講理地便準備喂藥。不料範閒嗅著那味道。緊緊閉著雙唇示意不吃,說道:“馬錢子太狠,會昏過去。”
三處頭目訥悶問道:“你不昏怎麼辦?呆會兒痛的彈起來怎麼辦?”
範閒雖然沒有關公刮骨療傷地勇氣,但此時只有他自己最擅長這個門道,當然不能允許自己昏迷後,將性命全交給妹妹這個小丫頭,艱難說道:“用哥羅芳吧,少下些。”
三處頭目這才想到自己竟忘了那個藥,話說這藥還是自己春天時推薦給範閒的。只是後來範閒北上南下用著,監察院三處自己倒是極少使用。他回到屋角翻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棕色的小瓶子,欣喜地走了回來,將瓶子伸到範閒地的鼻子下。
一股微甜的味道,頓時滲入了範閒的鼻中,過了一陣子藥力開始發作了。
雖然視線並沒有模糊,但範閒的眼前景緻卻開始有些怪異起來,似乎他可以同時看清楚兩個畫畫,一個畫面是妹妹正拿著一把尖口鉗子似地器械擔心地看著自己,一個畫面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在一個被叫做醫院的神奇地方,一位很眼熟的漂亮小護士正在和自己說著話。
他地心神比一般世人要堅定許多,馬上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出現短暫的幻覺,真實的畫面與幻想的畫面開始交織在一起,沒有多少時間留給自己。
“開始,快些。”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若若如果支援不住,師兄馬上接替。”
他的膽子很大,竟似在用自己的生命在維護若若的自信,只是在哥羅芳的作用下,他的神思總是容易飄離這個皇宮地手術室,忘記那個正在手術的病人就是自己。
範閒曾經用哥羅芳對付過肖恩,對付過言冰雲,對付過二皇子,今天終於遭報應了。
轉頭望著婉兒雪白的臉頰,微腫之後顯得格外悽美的雙眼,又看著在自己的胸口處無比小心忙碌著的妹妹,他忽然傻傻地一笑,心想如果將來讓妻子與妹妹在家中都穿上粉紅粉紅的護士服,雖然想來只能看兩眼…但那也得是多美妙的場景?
人之將迷,本性漸顯。
廣信宮外的人們還在焦急等待著,他們都知道範閒已經醒了過來,並且強悍地按照自己的安排著手醫治自己的嚴重傷勢。慶國的人們雖然早已經習慣了範閒所帶來的驚喜,比如詩三千,比如戲海棠,比如春闈,比如一處,比如嫩豆腐…但大家想著,他自己身受重傷,卻要治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從生死線上拉回來。
在御書房裡稍事休息的陛下,似乎格外緊張這位年輕臣子,竟是又坐著御輦回到了廣信宮前。他看著一片安靜的殿前眾人,聽著殿內隱隱傳來的話語與某些金屬碰撞之聲,不由皺起了眉頭,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北方艱難的戰場之上,自己似乎也見過類似地場景。
“怎麼樣了?”
靖王爺向陛下行了一禮,擔憂說道:“御醫們幫不上忙,三處那些傢伙…解毒應該沒問題。但是那刀傷…太深了些。”
皇帝微微一笑,說道:“有她留下來的那些寶貝,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靖王一怔,沉默著沒有回答,站到了陛下的身後,低下的雙眸中一絲憤火與哀傷一現即逝,化作古井無波。
…
不知道過了多久,廣信宮地門終於被推開了,宜貴嬪顧不得自己的主子身份,拉著三皇子探頭往那邊望去。焦急問道:“怎麼樣了?”
回答她的,是一聲極無禮的嘔吐聲哇!
出來的是一位小太監,先前在殿中負責遞器械。此時第一個出宮,當然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所在,但聽著宜貴嬪的問話,他竟是根本答不出來什麼,面色慘白著。似乎受了什麼刺激,扶著廊柱不停地嘔吐著。
姚公公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吐…”
還沒有罵完。又有一位臉色蒼白的年輕御醫走出宮門,竟是和小太監一道蹲著吐了起來。
當今世界本屬太平,小太監又自幼在宮中長大,杖責倒是看過,卻也沒有看過此時殿中那等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