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二皇子才真正清楚,範閒這人的膽子究竟大到了什麼樣地程度!也越發的不清楚,他到底憑恃著什麼!
二皇子的眼中閃過一道幽光,這道幽暗地光芒卻被範閒的一席話觸動了經年之痛,終於漸漸燃燒了起來,盯著範閒的臉,壓低聲音冷冷說道:“誰都知道龍椅不好坐!但我身在天子之家。身不由己,這把椅子,我想搶得搶,不想搶…還是得搶!如果可以自由選擇,我寧肯去太學裡天天修書,也不願意攙合到這件事情裡面來!”
範閒微眯著雙眼:“難道有人逼你不成?”
也許是被範閒的大膽激起了一絲血性,二皇子冷笑道:“當然有人逼…從我十二歲那年起,就說我賢德兼備,將來做個親王委屈了,十三歲的時候,就封我為王,十四歲地時候,就在宮外修了宅子,表面上是將我趕出宮去,實際上卻給我自由地交納群臣的機會!十五歲的時候,就讓我入御書房旁聽朝政之事…你知道嗎?在我之前,永遠是隻有太子才有這樣地機會!”
二皇子那張清秀的面容漸漸扭曲了起來:“我不想爭!但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出來,我能如何?難道東宮會認為我並無奪嫡之念?太子當時年青,看著我的眼神卻是那般的怨毒…我們是親兄弟啊!他不過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想殺我了!就算我能說服太子,那皇后呢?她難道肯放過我?”
範閒默然無語,聽著二皇子大發癲狂。
“是他把我推到了這個位置上…”二皇子的眼眸像冰中封著的寒火一般,令人不寒而慄,“我要保護自己的母親,我要保護自己的性命…怎麼辦?既然他想讓我爭,那我就爭給他看看!”
範閒微微低著頭,知道能有力量逼著一位皇子走上奪嫡之路地,其實只有皇帝自己罷了,他微微一笑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或許他只是用你來當一塊石頭,一塊用來逼迫太子成熟的磨刀石而已。”
“早就清楚了。”二皇子冷冷一拂袖子,“同是天之嬌子,誰會甘心做一塊將來必碎的磨刀石?所以我要爭下去,萬一將來真的爭贏了…能看到他後悔的樣子,我會比坐上那把椅子更開心。”
範閒笑了笑,說道:“何必將怨恨發洩到這種事情上來?大殿下已經封了親王,可是看他好像就比二殿下要清楚許多…如果有人想推你下河與人比賽游泳,你最好的反抗是拼死不下河,大不了回身和身後那人打一架…而不是下河去把那個與你比賽的對手掐死。”
二皇子此時終於冷靜了些。滿臉震驚地看著範閒:“你這話…跡近造反了…”
範閒無所謂地搖搖頭:“殿下今天說的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比我少。”
二皇子地眉毛忽然急速跳動了兩下,看著範閒,半晌之後忽然說道:“幫我,範閒。”
範閒冷靜乃至有些冷漠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二皇子幽聲說道:“將來你總是需要選擇一個人的。”
範閒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想著…面前這人從血緣關係上講,應該是自己的哥哥吧?自己和一般地臣子不同,自己根本不想做出選擇,只是稍微有些心驚於那位慶國陛下鐵血無情的教育方式,漸生隱懼。
看著二皇子“誠懇”的目光,範閒終於開口說道:“不要和信陽方面走的太近,那個女人是一個極有才幹的瘋子,我都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
二皇子回覆了平靜,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範閒在心裡嘆了口氣。知道對方雖然心動於自己的力量,但依然更信任長公主的實力。不過這樣一來也好,至少以後自己在對付面前這位二殿下的時候。心腸會硬一些。
“我依然不想與你為敵。”二皇子正色說道。
範閒沉默片刻之後,忽然抬起頭來說道:“就算不發生抱月樓這件事情,我也會將你打落塵埃…”
二皇子眸子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似乎是覺得範閒的自大有些過了邊界。
範閒根本不理會他的眼神,淡淡說道:“或許。這是能讓你…和弘成活下來地唯一辦法吧。”
二皇子聽出對方語氣裡的憐憫與鄙夷,大怒霍然起身,冷冷地盯著範閒的雙眼。
範閒微嘲說道:“殿下。永遠不要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一切,包括抱月樓地事情。”
茶鋪裡氣氛急劇地降溫,自鋪外緩緩走來八個人,八個穿著一模一樣,卻看不清年紀究竟有多大的人。
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一股深蘊體內的殺氣!
有人像是一把刀,有人像是一把劍,有人像是一柄開山的巨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