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總督大人最後說道:“調州軍看住明園和明家的那一千私兵…如果範閒沒辦法,咱們就繼續看著,如果範閒成功,咱們就得幫他把這些人吃掉!”
右師爺顫著聲音說道:“大人,調兵殺人…如果被宮裡那些人知道了。會出大麻煩。”
薛清揮揮手中範閒寄來的親筆密信,平靜說道:“他既然敢做。就一定對京裡的局勢有把握,這位年輕的欽差大人可不是一個傻子…寫信告訴我。便是要分我功勞…可這一年江南路衙門什麼都沒做,如果想分這筆功,就一定得出力。”
忽然間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薛清皺了皺眉頭,師爺上前開門,一位江南路衙門的下屬官員惶急走了進來,來不及躬身。直接對薛清稟報道:“總督大人,明家出事了!”
明家出事了?
薛清在心中一驚,暗歎範閒動手好快,面色卻依然平靜,問道:“具體講來。”
那名官員吞了口口水,說道:“上午的時辰。內庫轉運司衙門上明園收了一批帳,名目好像是銀鏡。”
薛清知道那批銀鏡被範閒使人砸碎的內幕,眉頭微皺。也不禁有些心疼,問道:“那又如何?明家簽了協議,這銀子自然是要給地。”
這話明顯是偏著範閒那邊,朝廷對付商家,總是這樣的不要臉。
“關鍵不是這筆銀子。”那名官員看了總督大人一眼,小心說道:“聽說…明家地週轉出了問題,與他家有關聯的幾家錢莊…現在都去明園裡逼債了!”
逼債?
薛清霍地一聲站了起來,明家在江南綿延百年,敢上明園逼債地…可沒有幾個,一則明家銀子多,二則也沒有錢莊願意得罪它家,這…這怎麼今天卻忽然變了?薛清的心裡馬上轉過無數個念頭,難道範閒整了明家一年,竟把明家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如果明家真的還不出錢,被那些錢莊們逼的商行賤賣,家族大亂…這…薛清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陛下的意思,明家一家要讓朝廷控制,但是…明家不能亂!
明家一旦真地破產,不說那族中的數萬百姓,與之息息相關的江南百姓怎麼辦?
“太平錢莊也去了?”
“沒有”
“派人去明園外盯著。”聽到明家最大的合作伙伴太平錢莊沒有參與此事,薛清心下稍安,但面色依舊陰沉,吩咐道:“告訴那些人,明家與錢莊間的糾紛朝廷不管,但是明家不準倒!”
…
範閒和薛清一樣,都很明白皇帝老子的意思,明家是要吃地,而且要整個吃過來,吃相還不能太難看,不能讓明家自身的實力折損太多,從而影響了整個江南的穩定。
所以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明家倒。明青達也不可能看著明家倒。所以此次逼債並沒有存著清盤地念頭,只是想謀取一些…極大的好處。而今日,之所以是幾家錢莊一起去明園要錢…純粹是因為範閒依然存著一絲奢望…能夠把招商錢莊的幕後東家掩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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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道,欠錢的永遠比借錢出去的有道理,有底氣,所以明家當代主人明青達捧著微溫的茶碗,一口一口緩緩啜著茶水,眼皮子都懶得抬一眼,雖然他的下方坐著的是各家錢莊的代表,從名義上來說都是他的債主。
而那些錢莊的掌櫃們也沒有身為討債人的自覺,很猥瑣地坐在椅子上,只敢放上三分之一屁股,偶爾抬眼看看明家主人,眼中便會閃過一絲害怕。哪裡像是來討債的。
這些錢莊掌櫃知道自己都是小螞蟻,只要明家主人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把自己捏死,把自己從江南這塊地方上趕出去。但是今天他們不得不來,因為連著一年明家所經歷的風風雨雨,已經讓他們起了擔心,加上被有人心挑弄了一番,今天都匯聚到了明家地會客廳裡。
他們代表著資本,雖然銀子不多,但依舊是資本。資本最心疼自己,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損失。尤其是這一個月裡。所有的人都知道,監察院對明家的打擊力度又大了起來。明家連受損失…而最近那批銀鏡的報廢,今天上午內庫轉運司的逼銀,終於成功地壓垮了這些錢莊掌櫃們的心理防線。
一位老掌櫃苦著臉,恭恭敬敬說道:“明老爺,明家執江南商界牛耳已近百年,若說還不出銀子…那是誰也不信的,只是最近市面上傳言極多。總想來求老爺子給咱們這些人一個準話。”
“準話?”明青達厭惡地皺了眉頭,這些螞蝗一般的無恥東西!往常跪著上門,自己都懶得正眼看一眼,如今居然敢來…向自己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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