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議再開,如果燕小乙殿上向範閒挑戰,皇帝總不可能當著百官之面說範閒乃是皇子,不得損傷這種話。
“燕小乙等不到武議便會離開。”皇帝說道。
範閒眉頭一皺,說道:“可是大都督將他兒子的死記在我的帳上…”
皇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說道:“是你殺的嗎?”
範閒誠懇回答道:“此事確實與臣無關,臣不敢陰殺大臣之子。”
皇帝大聲笑了起來:“好一個不敢陰殺,昨天夜裡殺的那些算是…明殺?”
範閒臉色一紅,說道:“昨夜動的,都是些江湖人物,和朝廷無關。”
皇帝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在元臺大營動手的,是東夷城的人,所以朕有些好奇,那邊會不會出什麼問題,朕想看看,小乙是不是一個聰明人。”
範閒面色平靜,心裡卻在叫苦,十三郎啊十三郎,你可算是把皇帝陛下也騙著了,皇帝陛下明顯因為這個錯誤的資訊來源,而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偏生範閒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去提醒他。
“至於小乙的問題,朕還必須提醒你,軍隊…是不能大亂的。”皇帝的眼神變得幽深了起來,開口嘆息道:“西邊的胡酋們…又鬧起來了。”
…
西邊胡人鬧事?
範閒愕然抬頭,看著皇帝那張微有憂色的臉頰,一時間震驚的不知該說什麼,二十年前皇帝帶兵西征,已然將西胡殺的民生凋零,加上前幾年大皇子領著大軍在西邊掃蕩,更是讓西胡好不容易凝結起來的一些生氣全數碎散。
胡人怎麼又鬧起來了?而且就算鬧起來,以慶國的軍力之盛,將領之多,皇帝也不至於因為外患而擔心軍心不穩。
範閒自幼在慶國長大,當然知道慶國建國之初,很是被西胡欺凌了些歲月,胡人始終是慶國的大患,只是這二十年間,在慶國皇帝的強力鎮壓之下,才變得有些不屑入慶人談資。
皇帝看著範閒吃驚的表情,嘲弄地笑了笑,說道:“我大慶連年受災,旱洪相加,雪災又至,偏生西胡那邊這兩年風調雨順,草長馬肥…當然,若僅是如此,區區胡蠻,也不至於讓朕如此小心,只是…你可知道,我大慶雪災之前,北齊北邊的那些雪地蠻子們也遭受了數十年來最大的一次凍災?”
範閒皺著眉頭,忽然想到大半年前在杭州的湖邊,海棠朵朵曾經憂心忡忡向自己提過的那件事情,那些北蠻子們確實遭了雪災,牛祟馬匹凍死無數,只是…北蠻西胡相隔甚遠,這和慶國又有什麼關係?
皇帝說道:“難怪北齊的皇家,敢把上杉虎留在上京城中,卻不擔心北蠻南下,原來有老天爺幫他們…那些北蠻子被凍的活不下去,又礙於上杉虎多年之威,不敢冒險南下,只好從祁連山處繞行,想謀個活路…胡人逐水草而居,那些北蠻經歷半年的大遷移,如今終於到了西胡境內,雖說二十萬部族裡只活下來了四萬多人,但能在風雪之中,險途之上活下來的…都是精銳。”
範閒雙眼微眯,眼前宛若浮現出無數部族驅趕著瘦弱的祟馬,卷著破爛的帳蓬,在風雪之中,沿著那高聳入雲的祁連山脈,拼命尋找著西進的道路,一路上凍屍連連,禿鷲怪叫。
這是何等樣壯觀慘烈的景象,這是何等樣偉大的一次遷移。
“西胡怎能容忍有北方部族過來?”範閒擔憂說道。
皇帝笑了起來,笑聲裡挾雜著無窮的自信與驕傲:“西胡早就被咱們打殘了,哪裡還敢去啃這些外來的雪狼…雖然西胡人數要多許多,可是幾場大戰下來,雙方終究還是結成了聯盟。,
範閒嘆了一口氣,如果胡人們真的結盟,那鄰近西胡的慶國,自然會受到最大的威脅,難怪皇帝在軍方的處置上會顯得如此小心。
看出了範閒的擔憂,皇帝平靜說道:“你在想什麼?”
“臣在想,這些情報只怕還屬絕密…只是大戰只怕會來臨,臣…願上陣衝鋒。”範閒說的不是假假的漂亮話,他是很想去過過縱馬草原的癮,只是…這朝廷內部的問題似乎大家還沒有解釋。
皇帝嘲諷笑道:“不要以為你是個武道高手,便可以去領兵打仗求軍功…大戰一起,千萬人廝殺,除非你是流雲世叔,不然仍然是個被亂刀分屍的命。”
範閒苦笑了一聲。
皇帝微頓了頓,平靜說道:“胡蠻不足懼,朕從來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只是北蠻既然遷移,北齊那邊受的壓力頓時小了,朕不得不將眼光往北邊看去。”
範閒馬上明白了過來,皇帝的目光,果然還是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