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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部分

個皇帝從民間軍中搜颳了太多好處。

範閒如今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基本上已經把朝中的有力階層得罪完了,皇帝也明白這一點,想到山谷狙殺之事,不免對範閒有些淡淡的憐惜之意,只是…不多。

略說了幾句在江南的事務,關於政事上的彙報便結束了,畢竟回朝述職的主旨還是在朝上,等過幾日的大朝會,範閒自要穿著官服,特上朝迎接滿朝文武的讚歎或是指責,今日御書房內,不過是一位帝王,一位近臣的交心,尤其是關於江南和膠州的事情,早已透過不曾間斷的密奏全部交由皇帝知曉,今日所論便在它處。

它處乃是澹州處,皇帝似乎對範閒的澹州省親之行特別感興趣,問的很詳細,範閒雖然心裡覺著有些奇怪,但耐著性子一一講解,甚至連冬兒的事情也沒有遺漏下來,誰知道自己身邊究竟有皇帝多少眼線。

皇帝自然還要問問澹州乳母過的如何,範閒一一回答,又描繪了一番澹州如今的景象,那些白色的海鷗,州城旁陡峭的懸崖。

然後範閒便沉默了下來,因為他有些意外地發現,皇帝似乎走神了。

皇帝的眼簾微微垂著,眼角的皺紋顯現著中年人特有的魅力,沒有看範閒,也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隨範閒的敘述回憶澹州的一切。

忽然發現講故事的聲音停了,皇帝有些怔然抬首一看,發現範閒正關切地望著自己,不由一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想著最後一次西征歸來後,朕便再沒有出過京都,不免有些懷念澹州的景色。”

最後一次西征之時,京都有變,太平別院被血洗,範閒被五竹抱著,坐著那輛有黑布的馬車遁至澹州,範閒面色不變,只是猶疑問道:“陛下,您也去過澹州?”

“當然去過。”皇帝唇角微翹,微笑說道:“朕去澹州時,你還沒有生,便是在那裡遇見了你的母親。”

君臣二人同時默然,均覺著這句話有些白痴,當爹的剛遇見當媽的,這當兒子的當然還沒有生。

半晌後,範閒略帶一絲惘然之意說道:“原來就是在澹州。”

“陳院長和…範尚書沒有對你說過?”皇帝似笑非笑說道:“朕本以為當年的事情你總該知道一些。”

範閒知道此時只要自己開口問,面前這個已然沉浸在美好回憶之中的皇帝一定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不知道為什麼,範閒不想問,就像是那層紗簾之後隱藏著什麼樣的蒼山美景,而在山中…有怪獸,大怪獸。

他只是平和笑道:“長輩們哪裡有閒空兒和我講這些,只是小時候就知道朝廷對澹州城有特恩?意,最開始是免了三年賦稅,這次回去,發現還是一直免著,澹州百姓們生活的不錯,對陛下都是感激不已。”

“朕乃天下之君,愛惜子民本是應有之義,何需感激?”皇帝笑了笑,望著範閒嘆了口氣,說道:“免了澹州二十年賦稅,一是因為姆媽,二來,也是為了感謝當年那個海港。”

這話範閒便不好接了,難道要陪著皇帝談初戀?更何況那個初戀是自己的老媽。恰此時,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聲,眼珠一轉說道:“皇上…肚子真餓了,賞碗燕窩吃吧。”

皇帝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範閒的鼻子半晌說不出話。慶國皇帝自登基以來便威立一方,眼觀天下,朝中臣民無不悚然而敬懼生,十餘年來,哪有臣子敢在君臣對話之時嚷著肚餓,討飯吃的道理…便是太子、大皇子年幼之時,被宮中娘娘們抱著,也不敢如此沒大沒小的說話。

許久之後,皇帝才止住了笑聲,眼裡滿是盈盈的疼愛,罵道:“這個沒臉皮的勁兒,和你母親哪有半分…咳咳。”

皇帝強行嚥下那句話,餘光瞥見桌上那半碗燕窩,隨意指了指,說道:“還熱著,趕緊吃了。”

範閒一怔,屁顛屁顛地上前接過那潔瑩一片的白瓷碗,也不忌諱什麼,幾口便刨完了,臉上並未刻意露出感激涕零、聖恩浩蕩的神情,但吃的也是極順口。

這一幕落在皇帝眼裡,皇帝十分滿意,心道安之果然不是個作偽之人。只是皇帝哪裡知道範閒的心裡在罵娘,不是罵皇帝小家子氣,而是在厭惡那燕窩粥是對方吃過的。

一旁安靜侍立的姚太監看著這一幕卻是心頭大驚,他在宮中也有許多年了,像今日這種君臣融洽的情形卻是沒見過幾次,上一次…好像還是舒蕪大學士自北齊歸來,陛下為示恩寵以及絕無介懷之意,賞了他半片肉脯…

可上次舒大學士可是因為那片肉脯感動的無以復加,跪在陛下面前濁淚縱橫,連聲頌聖不止,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