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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這時,被白霧瀰漫的長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伴隨著這一陣古怪的咳嗽聲,一道淡淡的燈光也映入了霧中,光線漸漸地亮了起來,走近了街角,離的愈近了些,才發現是兩個燈籠。
燈籠被執在兩名小太監的手上,小太監臉色凍的有些發白。
小太監的身後是四個雜役抬著的一頂小轎,咳嗽聲正是從那個小轎裡不停響起。
轎子停在了燕小乙的身旁,轎簾微掀,露出一張蒼老且疲憊的臉。
這張臉是屬於洪公公的。
洪公公昏濁的雙眼眨了眨,對轎旁的燕小乙輕聲說道:“臨街賞雪夜,大都督好興致,只是夜已經深了,還是回府吧,老奴送您。”
第五十三章 黎明前的雪花、豆花
轎子緩緩離開了長街,那位負著長弓的強者,也隨之消失,此地空餘地上殘雪,瀰漫白霧。
隨著轎子的離開,咳嗽聲的漸弱,長街上的霧漸漸散了,四周雖然依然黑暗,卻顯得比先前要清明許多。一片一片的雪花悄悄從蒼穹頂上撒落下來,溫溫柔柔、飄飄搖搖,就像是高空上有神人在輕輕搖晃著花樹。
雲開,那層層烏雲忽然間從中裂開一道大縫,露出那彎銀色的月兒,清光漸彌,將這長街照的清清楚楚。
街後頭那些層迭一處的民宅伸向街中的簷角,因為這些月光的照耀,而在地上映出了一些形狀古怪的影子。
有一道黑影忽然顫動了一下,就像是某種生物一般扭曲起來,然後緩慢而悄無聲息地向後退去,縮回那一大片影子之中,再也無法分離出來。
…
範閒趴在遠處的一幢門樓角上,身上穿著一件黑中夾白的雪褸,他將視線從被石獸遮擋住的街角處收了回來,輕輕嘆了一口氣,在黑夜中噴出白霧。眉毛上凝成的冰絲兒嗤嗤幾聲碎開,他有些疲憊地向天仰躺著,舒展一下自己渾身上下痠痛難抑的肌肉,眼睛看著頭頂夜空裡的那彎銀月發呆。
摸摸身邊那發硬的箱子,他下意識裡搖了搖頭,眯了眯眼,今夜下了大本錢,準備的如此充分,眼看著可以成功,卻被那位洪公公破了局。真是失敗。
他並沒有準備動用箱子,畢竟這東西太敏感,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輕用。只是要狙殺燕小乙這種已然站在人類顛峰的強者,手掌摸不到那硬硬的箱子,他地心裡沒有什麼把握,這是信心的加持,最後的憑恃。
範閒躺在樓頂的殘雪中,大口喘息了兩下,平伏了一下失敗地情緒和那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
有人爬了過來,範閒一掀雪褸,將那事物掩住,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王啟年湊到他身旁說道:“是洪公公。”
範閒點點頭:“今天辛苦你了。”
今天夜裡監察院所有人都在忙碌著那些血腥的事情。範閒最信任的心腹王啟年卻顯得有些無所事事,只有範閒自己清楚,他交待的任務是讓王啟年盯著燕小乙的動靜。
他知道燕小乙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所以他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而且王啟年的表現也沒有讓自己失望,一位九品上的強者,居然一直沒有查覺到自己的動靜居然全部在王啟年地注視之下。
監察院雙翼,世上最擅長跟蹤覓跡之人。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王啟年的臉色很白,比樓頂的殘雪,街中地銀光更要白一些。跟蹤燕大都督,無疑是他的人生當中最恐怖的一個任務,那種恐懼感和壓力,讓這位四十歲的中年人有些快要承受不住,心神早已到了崩潰的極點。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不應該看見地東西。
範閒平靜說道:“我是信任你的,準確來說,我的很多東西都建立在對你地信任之上。”
王啟年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小范大人是在初入京時撞的自己,再以此為中心。開始組建啟年小組,由小組而擴散,漸漸將監察院掌控在手中。
而且自己無疑是天底下知道小范大人最多秘密的人,比如當年殿前吟詩後的那個夜,那把鑰匙…
第二天便傳來了宮中有刺客的訊息,王啟年當然知道那個刺客是誰,至於鑰匙,嗯…肯定是用來開啟某樣東西的。
所以範閒一直沒有殺自己滅口,王啟年很有些意外,和感動,是真的那種感動,心裡有一種叫做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明明這種衝動對於年逾四十的他來說,是非常危險和不值得地,可他依然在心底保有了這種美好的感覺。
門樓下傳來兩聲